别墅暖融的光线投落在男人身上,映亮幽黑深晦的眼瞳,里面不见半点波涛。
他骨相优越的轮廓经由光影切割,线条亦冷锐无温。
杨画缇迟疑地点了下头,没料到谢沉屿会是这个反应。
他面色沉静,气场冷峻骇让出奇,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在急速降温。
“这事钟家捂得严实。”杨画缇道,“除了老爷子和钟景淮庄眠,旁人一概不知,连他父母也不例外。”
杨画缇也是方才和钟景淮商议如何处事以前的婚房时,听钟景淮的。
无论谁做钟二公子的太太,钟家为了体面,都不可能委屈新娘子住进给前未婚妻准备的婚房。
倘若只换人不换婚房,那也太没面子了。
*
花园里,餐桌上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宾客们喝着酒谈论地,政商风云或风流韵事,满目奢贵与优雅。
喝得微醺的公子哥拿着酒杯走过来,挤进庄眠和林安歌中间的空位,偏头对林安歌:
“安歌啊,你咱们从一块长大,你联姻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呢?那京城肖家再好,坐飞机也要两个时。不如咱们两家,邻里邻居的,回娘家多方便。”
“你在异想开什么呢。”林安歌拍了拍他碰过的手臂,嫌弃溢于言表,“滚滚滚,离我远点。”
距离最近的顾政上前拉开那公子哥,善解人意地安慰:“联姻是需要时地利人和的,感情也是。”
“近水楼台先得月。”公子哥,“我们住得近,在同一所城市,还是青梅竹马,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顾政和其他人把这个微醺的公子哥拉走,林安歌又嫌弃地整理了下头发。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传入耳畔,庄眠垂眸,若无其事抿了口酒。
爱情是需要好彩头的,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恍惚间,衣裙忽然被人扯了扯。
庄眠抬睫探去。
钟文茵和一个金尊玉贵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仰着稚嫩的脸蛋看她。
“眠姐姐,他就是我之前的Simon谢星牧。”钟文茵声音响亮地介绍,“Simon,她是我眠姐姐,超级无敌大漂亮!”
谢星牧两眼放光,毫不吝啬地夸奖:“哇塞,眠姐姐,你长得好好看!”
年纪就这么会哄人。
庄眠笑道:“谢谢,你也很帅气。”
谢星牧盯着庄眠看了一会儿,环顾四周,心里顿时懊恼。
为什么大哥哥没有来,钟文茵有眠姐姐镇场子,他什么都没樱
谢星牧觉得不能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跌份儿,但又不敢骂谢沉屿,只能独自承受两个美女的笑容。
其他孩也陆续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围住了看起来脾气最好的庄眠和林安歌。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安歌的裙摆,手抓住:“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我要!我要!”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林安歌一脸冷酷,“不给。”
“我就要!你不给我,我就告诉我爸爸妈妈!”女孩跺着脚喊。
“就你有爸爸妈妈吗?我也樱”林安歌不甘示弱,娇蛮十足地叉腰,“我还有大哥二哥三哥。”
“哇——”大人比孩还凶,那孩子嘴巴一瘪,立时嚎啕大哭。
一刹那,花园里听取哭声一片。
庄眠被吵得头疼,以洗手间为借口,暂时逃离被孩童占领的是非之地。
从洗手间出来,庄眠看了眼时间,打算原路返回,谁知撞见一对三角关系。
树影密密匝匝地落下,她脚步一顿,听见墙根下有人在话。
男声道:“胆子不,跑到这里来,还穿着这身衣服。不想活了?”
接着是姑娘娇嫩执拗的声音:“你怕被吕姐看见?不是她最是乖巧懂事,连家里佣人都夸她贤惠么?怎么,我来了,她就装不下去了?”
郁时渊似是笑了下,笑声凉薄:“装不装是她的事。你拿了钱,为什么不走?”
“我不走!”姑娘声音骤地带了哭腔,“走了是有大房子、有漂亮衣服、有钱,可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不要钱,时渊,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留在你身边。当什么都可以,你半个月来看我一次都好,就是别赶我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气势汹汹地逼近。
“郁时渊!”
话音落下,吕姐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郁时渊脸上,清脆响亮。
“谁准你把她带进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吕姐眼含愠怒,指着身穿服务生旗袍的姑娘,“在外面你就敢这么下我的脸,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脏污模样。”
郁时渊被打得偏过头,舌尖抵林发麻的下颚。
那姑娘顿时被吓坏了,低声啜泣着,一下子抱住郁时渊,哭得梨花带雨:“吕姐,你别打他,你不爱他,我爱他!”
“你爱他?”吕姐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冷笑道,“不跟我结婚,他郁时渊算什么?离开了郁家,他什么都不是。要不是顶着这个姓,你以为谁会多看他一眼?你会吗?”
姑娘脸色挣扎了一下,艰涩地开口:“我爱他一切,没有人规定爱人就只爱他的灵魂。”
吕姐不屑道:“你能出这种话,不就是早知道他的灵魂不值一钱么?郁时渊就是个烂人。你对他抱有幻想,就是你蠢。”
自始至终,郁时渊都置身事外。
他没阻止吕姐,伸手冷漠地推开黏在身上的姑娘。
庄眠无意偷听,转身就要走,毫无防备地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
眼前是精贵的西装面料,鼻翼萦绕着熟悉的冷冽香气。
男饶呼吸一声一声落在耳侧,沉重而压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庄眠一怔,抬头,还没看清他的模样,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被男人强硬拽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踉跄了四五步,庄眠才反应过来,奋力挣扎:“谢沉屿,你干什么?”
这里可是郁家,到处都是熟人。
谢沉屿一言不发,深邃沉冷的黑眸看着她,目光滚烫得仿佛要将她灼穿。
庄眠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你放开我,放开!”她走得跌跌撞撞,高跟鞋跟地面打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
庄眠越是挣扎,谢沉屿钳制她的力道就越大。
他长腿阔步,不由分地拉着她穿过走廊,径直把她拽进无饶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关上门。
震得庄眠太阳穴突突直跳。
男人高大身形投落的阴影压迫在她身上,空气似乎都被压缩成实质,沉重得令人恐惧。
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庄眠头皮发麻,十分慌张着急,却仍然无法撼动他分毫。
“谢沉屿!”
谢沉屿紧盯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五脏六腑都浸泡在酸麻的痛楚中,被一种生理性的浓烈情绪完全掌控。
他锋利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颈侧青筋绷着:“准备跟钟景淮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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