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外响起沉闷的哭声。
裴家人被带了下去,他们大多人都被堵住了嘴,就连哭都不能放声哭。
但声音中的绝望,清晰可辨。
谢晋白恍若未闻。
他眉眼无波,仰躺着,目光落在房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令窈飘到他身边,定定看着他。
这人气势太盛,在她面前掠夺感太强,成婚那三年,两人独处时,往往目光对视没多久,她就得被他捞过去亲个够。
等清晨她醒来时,身侧都空了。
他们是多年夫妻,但崔令窈只知道这人模样生的很俊,其实从没好好看看他。
直到现在,死了俩回才有机会细细瞧瞧,看他到底俊在哪里。
她一丝不苟的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这人要不是终日冷着张脸,让那些京城贵女们自觉退避三舍,只怕三年前身上的烂桃花根本不止李婉茹那一朵。
她双眼睛都要粘在他脸上了。
若是寻常,只怕早就开始不自在。
现在,仗着他看不见自己,她看的大大方方。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软椅上的男人突然站起身。
崔令窈吓了一跳,急忙避开了些。
退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灵魂体。
他挨不到自己。
谢晋白不知身旁闹出的动静,他周身气息低沉,抬步朝内室走去。
里头,靠墙摆着张拔步床,上头躺着的姑娘,长发铺散,气息全无。
看着自己曾短暂使用过的身体,崔令窈情感上有些复杂。
她并不觉得这就是自己。
至少,在她脱离躯壳后,这具身体就同她没有了关系。
对崔令窈来,这是裴姝窈的身体。
以至于,她看见谢晋白如此细致温柔,不假手他人全程自己照料时,心中还会有些不爽。
谢晋白无法体会到她的感受。
他立在床边,垂眸看着榻上姑娘,眸光忽明忽暗,喃喃低语,“真的会来找我吗…”
如果,她再次重生在某具身体里,真的会毫不犹豫来找他吗?
谢晋白没有自信。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他在强求。
三年前,是他一厢情愿。
三年后,是他死缠烂打。
她一直都是被动接受。
他害怕,她活不过来。
又害怕,她活过来了,却不来找他。
所有事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昨夜还在他怀里的娇软姑娘,今夜不知去向。
徒留一具气息全无的躯壳。
就连这具躯壳,都不是她的。
谢晋白仰头深吸了口气,沿着床边缓缓坐下。
崔令窈在旁边看的直蹙眉,以为他癫到想抱着这具尸体睡觉。
那她!
好在,他坐下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乎只是,想离跟她有关的东西近一点,并没有真的把裴姝窈的身体,当成是她的。
他枯坐着,神色木然。
崔令窈看的心酸。
想了想,靠着他坐下,把脑袋虚虚搁在他肩上。
默默陪着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窗外空渐渐吐出鱼肚白。
阳光破开云层,铺洒在还湿漉漉的大地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崔令窈轻轻转头,去看身边人。
正好见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遮住自己眉眼。
有水渍顺着指骨滑落。
他又在哭。
不是昨日乌篷船上的那种失声恸哭,却不比那个叫人更好受。
崔令窈感到难过。
满腔的酸楚让她再也忍耐不了,猛地站起身,大喊系统。
“你还在不在?知不知道你的宿主已经死了,脱离了肉体,只剩个魂魄在飘荡。”
“你再不醒来,我就连魂魄也保不住,要魂飞魄散了!”
“如果我真死了,这傻子也不会活太久!”
无人回馈。
门外响起脚步声。
刘榕的声音传进:“殿下,京城来信。”
谢晋白抹了把脸,抬步走了出去。
刘榕手上捧着一份密函。
谢晋白拆开,字字扫过,眉宇闪过冷意。
“把昨那几个羌族人绑了挂上城楼,再传出消息,称这些异族攀咬广平侯府和几位皇兄通敌,献上了其通敌罪证,但本王不信,愿再细致查明真相,还侯府和几位皇兄清白。”
刘榕一怔。
据他所知,他们手中已经有了皇后母族通敌罪证。
这是叛国大罪。
还事关皇后。
该呈禀皇帝,交由三司会审,最后御笔亲自定罪。
岂能用‘不信’两个字轻飘飘的揭过?
尤其,在世人眼里,皇后还是他生身母亲。
哪怕手握兵权,这也太肆意妄为了些。
刘榕面露迟疑,“殿下,咱们真要这么做?”
这是明晃晃的包庇,御史台那些老东西要是知道了消息,不得跳起来弹劾他们。
“去做,”谢晋白摆手,淡淡道:“此事,我那三位皇兄手里干净不到哪里去,我要看看他们沉不沉得住气。”
只有广平侯府的通敌罪证不够。
他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逐个击破。
这是个阳谋。
沉不住气的,自然该跳出来检查自己尾巴干不干净了。
到时候,就是送上来的罪证。
至于几个文官的弹劾,谢晋白从没放在眼里。
刘榕躬身应诺,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又有几名副将和幕僚前来。
能跟随他离京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他们对昨日发生的事隐约有所耳闻。
三年前自家主子因为王妃出事而性情大变还近在眼前,这又来上一次,不免忧心。
见谢晋白神色一如往常,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他们商讨的大多是军中和朝政事务。
崔令窈听不太懂,但见这人一夜之间,就收敛好了所有情绪,能专注于正事,还是颇感欣慰。
当下午,几个羌族人被五花大绑挂在了城门上。
剩余裴家人,也陆陆续续被抓了回来。
对于这些在外地从商的裴氏旁系族人来,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崔令窈在和平年代长大,早就不流行连坐了。
见他们惶恐无助,崩地裂的模样,生出点恻隐之心。
然而,这些人甚至都到不了谢晋白的面前。
就被他麾下两名副官压了下去。
…………
夜晚慢慢降临。
沈珥来了,问过知秋没有参与投毒后,想将人保下。
知秋虽是个奴婢,但是跟在崔令窈身边伺候过几个月,刘榕不敢轻率处置,进来请示。
谢晋白正立于书桌前,低头书写信件,闻言眼都没抬,淡淡道:“裴家人,一个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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