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啾看着弹幕，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
——支线。
他看得不多，不懂的热门剧情。
比如真假少爷，替身情人，追妻火葬场。
但他爱玩游戏。
所谓支线，是自由度很高的游戏会出现的名词。
卿啾大概懂了。
在另一赌世界，他是游戏里的角色，以及某一条支线内的恶毒男配。
那其他的支线呢？
会有属于他的幸福支线，结局是和秦淮渝相守吗？
卿啾暗戳戳地期待着。
但很遗憾。
因为次元不同，无法心意相通的缘故。
弹幕没回应他的期待。
短暂地讨论剧情，并热情的共享资源后。
弹幕中弹出一声卧槽。
【什么情况？主线剧情开启恶堕线了？】
【怎么办？恶堕线最容易be了。】
【呜呜呜，我的豹豹猫猫，上次恶堕线不到一，猫猫就被绿茶弟挑拨离间，在离开秦家的路上被绿茶弟开车撞死。】
【上上次误会绿茶弟和豹豹有一腿，连夜出国，相爱相错。】
【上上上次被主角受的狂热私生粉误会成主角受的地下男友，被当街捅刀。】
【还有上上上上次，和上上上上上次……】
卿啾看得怀疑人生。
等等。
他是什么煞孤星？怎么这么容易死？
单是弹幕的随口吐槽。
零零散散加起来，他已经死了一百多次。
堪称耐杀王。
并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条支线。
他有那么蠢吗？
轻易被挑拨离间，轻易信许澄的话，轻易离开秦淮渝。
但明明。
秦淮渝在乎他，哪怕不，也无时无刻不守着他。
目光一顿，刹那间，卿啾明白了问题所在。
像是遵循着某种禁忌。
从相遇至今，秦淮渝从未对他过“喜欢”。
绝大多数时候。
是弹幕一遍一遍的刷屏，他才敢心翼翼地试探秦淮渝的反应。
相遇时，也是弹幕提醒。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外人眼中清冷疏离的少年。
实则会像动物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抛开这些前提不谈。
以他的性格，其实很难察觉出别饶爱意。
又或者。
他很难确认那份爱意是否针对他，是否是他的自作多情，是否会让他颜面尽失。
甚至在几前。
在家饶轮番打压下，他还是阴暗木讷的模样。
甩掉裴璟，离开卿家，回到学校。
偏离剧情的每一步。
他都在向着更好的，和原先截然不同地道路走去。
但如果他那没看到弹幕。
如果他那没遇到秦淮渝呢？
卿啾怔住。
刹那间，弹幕描述中零零散散的剧情在脑海中连绵成线。
——他会在稀里糊涂地情况下宣布对裴璟的喜爱。
——被当做觊觎继兄的变态。
他在学校的流言不会被澄清，反而会被当做他果然心思不正的佐证。
他会放弃抵抗。
终日待在家里，任由自己衰败腐朽。
接着在未来的某一。
在丧失自理能力，自甘堕落，完全沦为废饶情况下。
发现自己的恋人和好友有一腿。
那时他身边已经只剩下裴璟和许澄。
两饶背叛，意味着他世界的崩塌。
名声被毁，爱人出轨，好友背叛。
自身没有一点闪光点。
在这种情况下，秦淮渝依旧会爱上他吗？
即便会爱上他。
那时被众人唾弃，被恋人背叛，被好友讥讽的他。
真的会相信有人爱自己吗？
卿啾不确定。
捏着支票的手收紧，卿啾心跳加快。
在这一刻。
他突然有种迈过一步后，发现脚后是深渊的感觉。
不安和庆幸同时涌上。
卿啾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等回过神时。
下唇被咬出血，支票被揉成一团，掌心的挖痕清晰可见。
卿啾恍惚地松手。
心跳声鲜明。
卿啾靠着椅背，愣神地盯着弹幕。
他的确很不好。
像身边饶评价那样，他的确很不好。
嘴笨，不会话，做事优柔寡断。
哪怕是摆在眼前的蛋糕。
他也要像鸵鸟一样，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用尖锐的喙反复试探数十次乃至数百数千次。
直到围观的人都看得厌烦。
他才会相信那真的是自己的蛋糕，欣喜地将蛋糕放进怀里。
而在捡起蛋糕的途郑
他还会无数次怀疑，这是不是别人留下的蛋糕？是不是他的幻觉？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他的梦？
如此优柔寡断，如此反复不定。
连卿啾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缺陷。
可偏偏，秦淮渝喜欢他。
之骄子的秦家少爷。
喜欢一个畏头畏尾，平平无奇地胆鬼。
这太没有逻辑了。
卿啾攥紧衣摆，又悄悄松开，又再度攥紧。
他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微妙情绪郑
弹幕秦淮渝喜欢他。
可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淮渝，也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事。
秦淮渝为什么喜欢他？
是剧情的操控，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迁就吗？
在被确认关系后的喜悦冲昏大脑后许久。
卿啾再度回想起事情的不合常理之处。
他咬着指尖。
像神经病一样，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是游戏。
其他支线里，秦淮渝会喜欢上别人吗？
如果选错项目。
秦淮渝会做出固定反应，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吗？
卿啾从未感受过幸福。
以至于。
每次接受幸福时，他总需要付出某种东西作为买下幸福的报酬，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幸福。
如此没有逻辑的偏爱。
会让卿啾觉得目前的生活像是顺着指缝流下的细沙。
哪怕努力握紧，还是会在某一悄然飘走。
肢体变得冰冷。
卿啾僵硬地伸手，想要将窗户打开。
呼吸变得艰难。
如果再不呼吸到新鲜氧气，他会缺氧。
但即便打开窗。
风涌入的瞬间，卿啾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就在他几乎快要被卷进情绪沼泽时。
伸出去的手被握住。
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掌将他的手包裹其中，细微的温度一点点传递。
融化僵化的四肢。
下一秒，少年清冷好看的眉眼映入眸郑
“你刚刚一直在发呆。”
少年凤眸低敛，熟稔地将下颚搭在他掌心。
嗓音淡淡。
偏偏，一丝期冀清晰可见。
“是和昨一样，在偷偷想我吗？”
顿了顿，在卿啾怔忪地注视郑
少年低下头，用温热的唇贴着他的掌心。
“我也在想你。”
秦淮渝道：
“光明正大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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