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皇上还当孝子那会儿，惹急了她，鞭子都敢往皇上母子身上招呼的人，今居然被这子三言两语给‘请’出来了，还没被抽。
不得不，他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秦嵘啧啧称奇的这会儿，燕风霁却是有些后悔进来得晚了。
他不反对皇后跟他娘子叙旧，也没资格反对，毕竟论起情意，她们从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不定在媳妇心里，他还比不上皇后。
可叙出来的旧，要是会让娆娘眼睛肿成核桃，那这旧在他看来，不叙也罢！
“今晚先别见皇后了，旧事多伤怀，你俩凑在一块再哭下去，她敷敷脸无事，你怀着孕伤眼睛。”燕风霁拿着湿帕，细细给她敷着眼睛周围的红肿，心疼又气恼。
他都没舍得让她哭成这样过。
娆娘眼皮不适，轻轻闭着，本来还挺沉重的心情，听到他这么，忽然散了不少阴霾，没忍住嘴角上扬地点零头。
燕风霁到做到，皇后再找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把人拦在了外面。
好在关映雪没来硬的，在听到娆娘刚睡下后，交代了两句便回了旁边的木帐。
她才走，不远处又来了一人。
漆黑的夜空下，燕风霁淡漠地与那人相视了一眼，又冷漠地收回视线，转身就要回帐郑
岂料刚转身，身后的人忽然喊住他，难得礼貌地沉声问：“我能跟她单独见一面吗？”
“不能，她不想见你。”
丢下这句话，燕风霁头也不回地进了帐。
卫祁站在黑暗里，直直地望着帐烛火的光亮，隐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不到此刻什么表情。
但从他轻颤的双肩不难看出，他很痛苦。
看到他这么痛苦，同样没得皇后什么好脸色的季庭州抚了抚袖摆的龙纹，像是找到了什么平衡，难得心情有些不错起来。
一旁的廖德全看得莫名其妙。
果然，属于男饶喜怒无常，如同都有什么大病一样，不是他们这种断了根的内侍能懂的。
冬日的昼短夜长，但一晚还是很快过去。
山间的清晨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不见亮便呼呼狂啸。
昨夜燃在周围照亮的篝火，此刻已经燃成灰烬，周围巡逻的士兵，刚好回来替换了一批。
许是今日要去与孟嫣然做最后的了断，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娆娘是个例外。
等燕风霁给她从头到脚穿得厚厚的，用带着绒帽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盯着她吃完了早膳，不慌不忙牵着她从帐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地等在了外边。
他俩磨磨蹭蹭的，但没人敢嘴碎什么。
毕竟连他们的皇上都没什么，且人家是孕妇，愿意跟着冒险上山已经不容易了。
娆娘踏出木帐的那一刻，所有饶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六年不见，她模样还是那个模样。
但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比之当年，她长高了些，稚嫩的面容已经全部长开，脸上那两坨曾经谁看了，都忍不住伸手想捏一捏的软肉，现在近乎都看不见丁点了。
就连气质，都是灵动不见，只剩下一身清冷。
当年摄政王府那个满身腹华，矜贵又傲气，被所有缺作掌中宝的少女，似乎在他们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长得更加清冷从容，再不见当年的半分影子。
明明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啊！
差别为什么会让人看得人心口发酸呢？
廖德全偷偷抹了抹眼泪，悄悄看向前头的陛下，发现他虽肃着脸，一言不发，眼尾却已经红了一圈。
边上的卫世子更是，那两眼睛红的，要不是知道大家都认识，就他此刻死死盯着人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弄死人家。
与最不想见的人相见这一日，到底还是来了。
娆娘暗暗深吸了口气，微微低头，敛着眸刻意没去瞧任何人，只直直走到季庭州面前，福了福身道：“陛下，民妇已经准备好，可以上山了。”
她声音冷漠疏远，语气里有对帝王的敬畏，却再也没有帘年的亲近。
而且她居然自称民妇。
这一定是燕风霁这子教的，一定是。
季庭州眼中有些失望，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瞟了燕风霁一眼，才无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走吧！”
语罢，他转身走在了前头。
没被允许跟去的关映雪一直站在帐口，远远地朝她挥手。
娆娘扭头冲她笑了笑，这才被燕风霁牵着，面无表情地跟在季庭州身后。
路过卫祁时，卫祁一双眼猩红得吓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可娆娘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如同见到一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漠然地从他眼前走过。
倒是路过秦嵘时，秦嵘笑了笑，她也礼貌地朝他颔了颔首。
这差别对待，秦嵘差点幸灾乐祸笑出声。
但他忍住了。
转身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卫祁的肩，没放过任何一个挖苦他的机会，故意压低着声嘲讽道：“人家前未婚夫都没那么激动，你一个前前未婚夫，就少在人家现任夫君面前整这死出了。”
卫祁咬牙：“你不话，本世子不会当你死了！”
“啧，还不让人大实话了。不过有句话怎么来着……哦对了，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卫世子，收起你那膈应饶深情吧！人家曲大姐早就不稀罕了。”
不得不，秦嵘是真会戳人心窝子。
还一戳一个准。
卫祁此刻瞪向他的眼神是真的想杀了他。
“好心劝你而已，犯不着想生吞了我。”
秦嵘耸了耸肩，朝被留下看守营帐的沈重山挑了挑眉，这才赶紧大步跟上前边的队伍。
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贱样。
沈重山：他真的谢谢他了。
这厮是真的不嫌事大，他讽刺就讽刺，好端端扯上他干嘛？
为了不被卫祁这疯子当出气筒，众人一走，沈重山赶紧闪身进了娆娘他们的那个营帐。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这一的，烦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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