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体表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裂开，不是发光，而是……跳动。
像心跳。
夏没动。刀还插在胸口，血顺着刀柄滑落，滴进阵眼。那滴血刚触地，整座阵法纹路猛地一缩，紫光回涌，仿佛被什么力量拽了回去。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哼，不是痛，是确认——它还没死，但它在怕。
他左手撑地，右手指尖抠进石缝，一寸寸将身体往前拖。每动一下，胸口的伤口就撕开一分，血流得更急。可他没去管。他盯着球体，看着那层暗壳上细微的震颤逐渐平复，像是被压制住的呼吸。
阵法还在运转，但节奏变了。七个饶气息断了大半，南宫璇仰面躺着，嘴唇发青；雷枭的手垂在符线上，指尖微微抽搐；叶蓁的头歪向一边，机械臂彻底熄火；司徒娆的右手摊开，掌心朝，血混着灰，在地上画出一道断线；周衍坐不稳，身子歪倒，可掌心那粒尘埃还在飘，极轻，极慢，像不肯落地的魂。
夏咬牙，把问之刃往里推了半寸。
刀身没入更深，血喷出来，溅在阵纹上。那一瞬，纹路亮起一线暗红，随即转为银白。不是全亮，只是从阵眼开始，一圈圈向外扩散，像冰层结冻。他喘了口气，抬手摸向左眼。单片眼镜碎了，边缘割进皮肉，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没摘，反而用手指把碎片按得更紧。
视野模糊，但他看得清。
纹路在变。深紫退去，银白浮现，一条条细密的线从球体底部蔓延上来，像是某种封印符线正在凝结。可刚成形，又碎了。像玻璃裂开，无声无息，然后重新开始。
他明白问题在哪。
闭合不是结束。它还在动，还在挣扎。哪怕被压回去，它的因果力场仍在内部搅动，不让封印固化。
他低头，看向周衍掌心那粒尘埃。那东西还在飘，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可它没散。他伸手，用刀尖轻轻挑起那粒灰，挑得极稳，没碰断那丝若有若无的连接。尘埃离掌，悬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托着。
他抬手，将尘埃点进球体表面一道刚裂开的符线缝隙。
尘埃落下，没消失。它嵌在裂口里，像一颗钉子。那道即将碎裂的纹路，突然停住，边缘开始收拢，慢慢凝实。
夏闭眼。
他没冥想，只是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谁定因果？”
不是问别人。是问自己。
问。
第一声落下，尘埃沉了一分。第二声，符线亮了一寸。第三声，球体震了一下，像是被刺郑他继续问，一句接一句，每问一次，就用意识压一次阵法节奏。七次之后，第一条完整的银白符线，终于缠上球体表面。
它没再碎。
他睁开眼，喘得厉害。胸口的刀还在，血流得慢了些，伤口边缘开始发麻——不是恶化，是阵法在反哺。那股净化能量顺着血液倒流，渗进皮肉，修补撕裂的组织。他没觉得舒服，只觉得冷。像有东西正从他身体里被抽走，换成另一种更沉重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南宫璇。
她还昏着，但指尖在动。不是抽搐，是有节奏地轻颤，像是在回应什么。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刃，划开右臂。血涌出来，他没接，任由它滴落，一滴，两滴，落在连接她与阵法的那道主纹上。
血落稳，纹路亮了一下。
他又爬向雷枭，割臂，滴血。再到叶蓁，到司徒娆，到唐狰，到周衍。每一处连接点，都被他的血浸过。七个饶伤痕与阵纹之间的微弱共鸣，被强行拉回。阵法开始自己转了，不需要他再推。
他回到阵眼，跪下。
刀还在胸口，他没拔。他抬起手，抓住刀柄，缓缓拔出。
血喷出来，他没挡。他反手将刀插进阵眼最深处，刀柄朝上，像插下一根旗杆。那一瞬，整座阵法震了三下，银白纹路骤然加速蔓延，从球体底部一圈圈缠绕上去，如同藤蔓绞紧猎物。
他撑着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开口。
“南宫璇。”
声音不大，可阵法微微亮了一下。
“雷枭。”
又亮一次。
“叶蓁。”
“司徒娆。”
“唐狰。”
“周衍。”
每念一个名字，地面就升起一道光柱。七道光柱围住球体，缓缓旋转，银白符线随之交织，层层叠叠，像是编织一张网。球体表面不再跳动，外壳上的裂纹被封印纹路覆盖，一道，又一道，越来越密。
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血还在流，可伤口在愈合。皮肤下有光在游走，顺着血管，流向心脏。他没觉得好，只觉得……变了。他的血不再是单纯的血，而是成了阵法的一部分。他成了锚点，不是靠意志，而是靠身体本身在维持。
他抬头，看向球体。
表面光滑，银白纹路交错如网，没有裂痕，没有跳动。它静了。
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抬起手，摸向胸口的伤口。皮肉已经闭合大半，可里面还在痛。不是伤，是感应。他能感觉到，球体深处有东西在沉睡，被压住，被缠住，但没死。
他笑了。
笑得很轻，嘴角只动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球体，声音沙哑：“你们以为我们在封它？”
没人回答。
他也不需要回答。
“我们在教它——”他顿了顿，手指收紧，“谁才是吃饶。”
他低头，看向插在阵眼中的问之龋
刀柄上，血正一滴一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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