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抬眼，神色平静：“彼此彼此。道友如今也已经筑基了。”
壤之星的朱砂印下，红芒微闪，唇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忽而传音道：“既然有缘在这渊重逢，又是同道，何不合作一二？猎杀骨。我罗道盟虽是散修联盟，却更愿与三道宗的正统修士合作，魔修那群家伙，终究不可信。”
“猎杀骨？”陆凡眉头轻蹙，心中一动。
“怎么，道友已经遇到过了？”
“碰巧见过一人。”陆凡如实答道，声音平淡。
壤之星眸光一凝，却只淡淡问：“实力如何？”
陆凡心中掠过那白发少年立于血舟之巅的景象，那份俯瞰群修、压得方茴都心生惧意的气势，在兽潮中来取自如的实力，片刻后才吐出两个字：“很强。”
“很强？”壤之星语气漠然，眼底甚至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他抬眼，视线掠过陆凡，仿佛在看一个资尚可，却始终不入他眼的同伴：“对你而言，或许很强。对我而言，不过如此。”
那目光里的轻视，并未掩饰半分。
陆凡神色未动，只是微微垂下眼帘，不去点破。
他清楚，这种盲目的自信，总有一会让壤之星在方铭这种真正的骨面前吃大亏。
“接下来，”壤之星话锋一转，语气已经带上几分命令的意味，
“你随我行动即可。此次中州之行，一为助这张阙夺得凌阁内阁之位，获取骨、地骨的情报；二为暗中猎杀这些骨脉骄。渊的十年不可浪费，骨一旦斩杀，灵骨皆是无价，能出去换取海量资源，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能助我等悟道。你若肯出力，待我得手，自会借你一观。”
那一瞬，他语气笃定，仿佛陆凡的身份、意见都无需多问，直接将他纳作下属，安排在手下行事。
陆凡目光深邃，却未表现出半点不悦。
他心里很清楚，这壤之星不过想让他当一枚可控的棋子，去为他探路、牵制、试探骨这些极度危险的目标。而他自己，也正需要一个愿意走在最前面、挑起主要风险的先头兵。
于是，他唇角微抿，语气恰到好处地带上几分恭维：“能随道友行动，自是我的机缘。骨虽强，终究也只是你的猎物。”
壤之星望着他，朱砂印下的红光缓缓暗去，终于满意地点头：“识趣。只要你能稳妥行事，待我斩杀骨地骨，所得之利，自有你一份。”
在他眼里，陆凡虽能筑基，赋算得上出众，但终究只是领悟了区区剑意雏形，远不及灵根的柳凝霜与六道极体的叶惊鸿那般耀眼。
那两人，才值得他主动结盟。
至于陆凡？
若不是前几日偶然遇见，他意外察觉到陆凡的筑基气息，他根本懒得搭理此人。
以上陆凡和壤之星的对话涉及渊外的事，两人都是传音的，张阙等外人根本没有发觉。
张阙几人处理完妖兽的尸体后，队伍重新整顿出发。
因为先前的灵舟已毁，壤之星索性不再掩饰，从储物袋中缓缓取出一艘金光流转的灵舟。
舟身纹路宛若活物，灵息自然涌动，连空气都随之震荡。这等品级，比之前张阙那座要强大数倍。
张阙瞥了一眼，神色恭谨，却难掩眼底的一抹暗惊，自己身为凌阁外阁阁主，纵有些家底，但是也拿不出这等宝舟。
而眼前这道童般的少年，出手便是这等宝舟，连他都不得不再次确认：这位“上人”，恐怕不仅是筑基，身份更是深不可测。
壤之星只是神色淡淡，随意一抖袖，灵舟扩展成百丈之长，金光包裹所有人，腾空而起。灵舟一震，便化作一道金线破空，速度比张阙先前的舟快了三成不止。
接下来的旅途出奇平静。
金舟自身便有庞大的威压，沿途妖兽远远便避开，不敢靠近。偶尔际有异动，也不过几只低阶妖禽，瞬间便被金舟灵息震散，连交战的必要都没樱
几人一路行舟，又中转了一座巨型传送阵。每一次跨越，空间的撕裂与灵压，都让普通修士面色发白，只有陆凡和壤之星神色如常。
终于，最后一道传送光华散尽，地骤然一静。
脚下的大地广袤无边，远处的山河起伏间，云海蒸腾，光也比东州更明亮几分。地间灵息仿佛凝为实质，一呼一吸，便能感觉到灵力顺畅无阻地流入体内。
陆凡微微抬眸，眸光一动。
这里，已是中州地界。
周围修士的气息也明显不同，哪怕只是路过的散修，修为也多在筑基之上，更有几道灵息隐隐压迫，极可能是结丹层次的存在。即便只是踏入城门前的街道，空气里都带着一种厚重与冷肃，与东州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
几人继续一路前行，行舟已过数日，金舟掠过一片绵延群山，际云雾翻腾，灵息如潮。
忽然，陆凡眉心微动，体内那缕压抑已久的魂血，骤然泛起一丝颤动。
他立刻闭目，神识顺着那微弱的联系探出，一开始还以为是渊之外的旧识，可很快，他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方茴。
陆凡睁开眼，目光微沉。
才刚踏入中州不久，便遇上了这女子。既然她在附近，那骨方铭，也有可能在簇活动。
他心思飞转，却未露声色。
壤之星察觉到他的神情微变，眼中红光一闪，淡声开口：“怎么了？”
陆凡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的山影，声音淡淡：“你要找的骨，恐怕就在这附近。”
壤之星的眉心朱砂印缓缓亮起，神色未变，却有一抹掩不住的阴光一闪而逝：“是吗？那倒省了我一番工夫。”
陆凡眉心的魂血波动，若有若无，像隔着无数雾障传来，显然距离并不算近，至少数千里之外。
这种强度的感应，代表着方茴虽然尚在生机之中，却被隔绝了大部分神识联系，可能有结界阻隔，或被困于特殊地形。
陆凡抬眼，看向壤之星，声音平淡：“在那边，距离不近，至少数千里。”
壤之星朱砂印中闪过一抹幽红，双目一眯：“既然如此，便先去看看。”
陆凡点头，不再多言。
金舟随即转向，灵光轰鸣，刹那间破开幕，朝着感应的方向疾驰而去。舟身灵纹亮起，速度骤然提升，连山河都在下方成片模糊。
舟上气氛凝重，张阙与几名护卫察觉到方向突变，互相交换了几次目光，却无人出声。
他们都清楚，能让这位神秘的“上人”突然出手改道，必非寻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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