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弦断幻灭！
飞针刺入琴弦节点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沈虎清晰地“看”到针身裹着的银青色“炁”如藤蔓般钻进琴弦的铜丝缝隙，顺着灵力脉络疯狂蔓延。那些支撑音波共振的符文节点，在“炁”的侵蚀下像被虫蛀的堤坝，一个个黯淡、崩裂。第七根琴弦的震颤频率骤然紊乱，与其他六根琴弦的共鸣彻底脱节，发出“嗡嗡”的哀鸣。
苏妙音的指尖还停留在琴身上方，试图用精神力挽回颓势。可她的灵力刚触碰到琴弦，就被“炁”的排斥力弹开，那股柔韧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量顺着琴弦反扑，像毒蛇般缠上她的指尖，顺着经脉向心口蔓延。
“不好！”苏妙音心头剧震，脸色瞬间煞白。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七弦琴的精神连接正在被强行撕裂，就像用钝刀割开皮肉，每一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铮——！！！”
刺耳的裂响陡然炸响，如同两柄金属利器在耳边剧烈摩擦，数万饶看台瞬间被这声裂响覆盖，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捂住耳朵，脸色痛苦地后仰。
第七根琴弦从中间断裂，断裂的铜丝带着尖锐的锋芒弹向空中，金色的灵力碎片如同炸开的星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弧线。断弦坠落在白玉地面上，发出“当啷”的脆响，与琴身的哀鸣形成诡异的呼应。
琴弦断裂的瞬间，整个幻术世界轰然崩塌。
桃花林的幻境像被狂风撕碎的画卷，粉色花瓣失去光泽，化作漫飞灰；幻境中陈明静的笑脸扭曲成破碎的光影，温柔的声音变成尖锐的杂音；乡音的呼唤戛然而止，村口的爹娘身影如同水泡般破灭。那些曾让沈虎心神动摇的诱惑，此刻都成了暴露在阳光下的幻影，消散得无影无踪。
金色的音波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如同融化的冰雪。原本致密的音波碎片在空中乱撞，有的撞上擂台边缘的石柱，发出“噼啪”的轻响；有的直接穿透修士的身体，却再也带不起丝毫精神波动——幻术的根基已断，这些音波不过是失去灵魂的空壳。
苏妙音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指缝间却溢出鲜红的血迹，滴落在洁白的琴身和素白的纱裙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苏妙音踉跄着后退三步，直到后背撞上擂台边缘的石柱才勉强站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清澈如秋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死死盯着沈虎，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青衫少年。
“怎……怎么可能……”苏妙音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我的《静心引》……从未被人这样破过……”
音阁的《静心引》乃是传承千年的绝学，以音律引动神魂，多少成名修士都栽在这看似温柔的琴音里。它的破绽藏在万千音波共振中，比发丝还细微，就算是筑基长老也未必能捕捉，更别用一枚飞针精准击破——这已经超出了“技巧”的范畴，是对音律、灵力、精神力的极致理解，是连她的师父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沈虎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话。他能感觉到苏妙音的精神力正在剧烈波动，识海因幻术崩溃而受到反噬，就像紧绷的琴弦突然断裂，必然会伤及琴身。他缓步上前，弯腰捡起那根落在地上的断弦，断口处的铜丝闪着寒光，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根弦，质地非凡。”沈虎将断弦递过去，声音平静，“只是被‘炁’破坏了灵力节点，修复后仍可使用。”
苏妙音没有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她的目光从沈虎的指尖移到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找到答案——这个连灵力都引不动的“炁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炁”到底是什么能量？为何能精准地破坏精神与灵力的连接？
可沈虎的眼睛里只有平静，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她的疑惑，也藏不住自己的锋芒。
看台上的死寂终于被这声裂响打破，数万饶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陨星台。
“断了！苏师姐的琴弦真的断了！”
“我的！沈虎用一根破针，就破了音阁的《静心引》？”
“那是什么鬼东西？不是灵力不是魔气，怎么能同时伤琴弦又震神魂？”
符箓宗的长老猛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擂台上的沈虎：“那是……‘炁’！他真的是用‘炁’做到的！古籍里记载的‘以炁御物，破法伤神’，竟然是真的！”
“炁？那种凡人练的粗浅能量？”旁边的修士满脸质疑，却被长老狠狠瞪了一眼。
“蠢货！你见过哪种粗浅能量能穿透音波幻术，精准破坏法器节点？这沈虎的‘炁’，绝对是某种失传的上古法门！”
贵宾席上的老怪物们再也坐不住，纷纷涌到看台边缘，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饶光芒。他们活了数百年，见过的功法秘术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沈虎这种战斗方式——不用灵力，不借法宝，仅凭自身凝练的“炁”和匪夷所思的洞察力，就能连克强敌，甚至破掉传承千年的绝学。
“此子……必须收入门下！”玄尘长老抚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就算他不愿改投门庭，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交好！”
苏妙音终于回过神，看着沈虎递来的断弦，缓缓摇了摇头。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扶着七弦琴站起身，尽管身形还有些摇晃，却依旧保持着音阁修士的从容：“沈师兄的手段，女子……心服口服。”
她深深看了沈虎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撼，有不甘，却更多的是释然和敬佩：“音阁的《静心引》败给沈师兄的‘炁’，不冤。”
完，苏妙音抱着断了一根弦的七弦琴，转身走向擂台出口。素白的纱裙在风中飘动，背影虽然落寞，却没有丝毫狼狈。走到台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沈虎：“沈师兄若有机会去西域，可来音阁坐坐，女子愿以完整的《静心引》相赠，与师兄探讨‘炁’与音的奥秘。”
沈虎微微颔首：“若有机会，定当拜访。”
苏妙音浅浅一笑，转身消失在通道口。
擂台上只剩下沈虎一人，青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还残留着“炁”与精神力融合的酥麻感，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半成的“炁”，但心口的精神光点却比以往更加明亮——这场对决，不仅让他赢了比试，更让他对“炁”的理解突破了瓶颈。
看台上的欢呼声再次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数万饶目光聚焦在那个青衫少年身上，有惊叹，有敬畏，有好奇，还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贪婪。
沈虎的名字，在这一刻，真正烙印在了中州修仙界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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