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仁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闪过一丝挣扎，但旋即被狠厉取代：“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若是…若是事不可为，你知道该怎么做！”为了自保，一个外室，弃了也就弃了。
管家面色惨白，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赵元仁喘着粗气，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开封府内，裴之砚和王岩叟快速敲定了核查专班的人员名单和初步章程。
王岩叟终究是老成，虽然决定支持查案，但仍不忘叮嘱：“墨卿，动静些，莫要激起太大反弹，尤其是刘相，还有宝慈宫那边。”
“下官省得。”
裴之砚拱手。
他明白王岩叟的顾虑。
太后虽未直接表态，但其威势犹在。
而他自己，并不是为了掀翻干倒谁，只是为了将这案子查明白，保证好自身和阿时的安全。
回到自己公廨，裴之砚立刻召来吴光明和承德。
“吴书吏，你持我手令，带一队人，立刻去钱荣的绸缎庄和家中，将所有账册往来文书，全部封存带回！”
“是！”
吴光明精神抖擞，领命而去。
“裴二那边可有消息？”
承德道：“回家主，刚传来的消息，永宁坊钱宅后门刚刚有几辆运送菜蔬的板车进去，比平日多了两辆，且押车的人脚步沉稳，不似寻常帮工。他们似乎加强了戒备。”
裴之砚目光一凛。
赵元仁果然狗急跳墙，要销毁证据了！
“告诉裴二，让他们打起精神，将钱宅盯死了，就算是一只鸟飞出来，也要知道去向。但切记，在我们拿到正式关防令牌前，绝不主动冲突，只需盯紧！”
他不能授人以柄。
“明白！”
承德迅速下去传令。
裴之砚坐回案后，双手搭在案椅上。
他在等。
等中书省的正式公文。
相信官家亲口发话，章相盯着，这公文很快就能到。
果然，一个时辰后，公文和令牌被送到开封府，同时工部和御史台协理人员，也到了。
王府尹派人来喊他去正堂。
工部来的是一位员外郎，名叫李诫。
年约四旬，面容敦厚，眼神却透着匠人般的专注与审慎。
他并非科举正途出身，而是精于营造、算学而被擢升，在将作监和工部已任职近二十年，对工程物料，钱粮核算极为熟稔，是朝中有名的实干之才。
他持礼甚恭，话语不多，只对裴之砚道：“王府尹、裴判官，下官奉部堂之命前来，但凭差遣。”
御史台来的则是一位监察御史，名为杨畏。
此人名声颇为复杂，早年以弹劾不避权贵着称，只是后来嘛，呵一女子正常骑马出行，都能被他拿来事。
他拱手道：“本官奉台院之命，协理此案。”
“有劳李员外，杨御史。”
王府尹颔首：“既然都到了，那事不宜迟，这就出发。裴判官，你代表开封府，全权主理。”
“是，府尹。”
裴之砚手持关防令牌，点齐早已待命的衙役捕快，与李诫杨畏一同，直奔永宁坊！
而在赵府，裴三刚就位。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看，竟是夫人。
他骇了一跳：“夫人怎会在此？”
“那你又如何在此？”
裴三回道：“是大人命属下看着赵府，防止被人灭口。”
“哟，我也是来看着的。”
她还以为裴之砚这段时间忙着永兴坊和刁五那边，会忘记了赵元仁这边。
便过来盯着。
毕竟赵元仁只是卒子，如果背后之人狠心，直接将他给弃了。
那裴之砚那边的收效，就会大打折扣。
她不允许。
“既如此，那就一起盯着。”
永宁坊钱宅内外，气氛已紧绷如弦。
裴二带着人如同幽灵般散布在宅院四周，死死盯着每一个出口。
宅院内，赵府管家派来的人正在钱姨娘惊慌的哭泣声中，手忙脚乱地焚烧着书信账册，浓烟虽尽力掩饰，仍有一丝焦糊味飘出。
就在此时，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开门！开封府办案！”
承德上前，用力拍打着宅门，声音洪亮。
门内一阵慌乱。
片刻后，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名护院头领模样的男子强作镇定：“不知各位官爷所为何事？此处是私宅……”
“奉旨查案！”
裴之砚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亮出令牌，声音冷峻，“三司核查专班在此，胆敢阻拦，以抗旨论处！搜！”
衙役们如虎狼般涌入，迅速控制住前院，阻止了任何试图毁灭证据的行为。
钱姨娘吓得尖叫一声，被一名婆子死死捂住嘴拖到一旁。
而后又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中脑袋。
李诫目光扫过院内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盆和散落的纸灰，眉头紧皱，立刻带工部吏员上前查验。
杨畏则冷眼旁观，注意着在场每一个饶神情举动。
裴之砚目标明确，直奔内院书房。
根据陆逢时的感知和裴二的情报，那股被禁锢的气息就在东南角。
“裴判官，内院多是女眷，是否……”
护院头领还想阻拦。
“让开！”
裴之砚目光如电，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向那间位置偏僻，房门紧锁的厢房。
房门被强行撞开。
一股浓郁的霉味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光线昏暗，窗户被封死，只有一名身形瘦到变形，眼神惊恐的男子被铁链锁在墙角的木桩上，嘴里塞着破布。
正是失踪多年的刁五！
“找到了！”
裴之砚心中一定。
李诫跟随着进来看见刁五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技术官员，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杨畏则是瞳孔一缩，迅速示意书吏详细记录着非法囚禁的现场。
“将犯润五带走，心看押。屋内仔细搜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裴之砚沉声下令。
“是。”
衙役们上前架起虚弱的刁五。
同时，吴光明也匆匆赶来，低声禀报：“大人，钱荣及其家中账册已全部控制，初步查看，其中确有数笔巨款来自内帑，名目皆为都水监与工部采买！”
裴之砚转身，看向李诫与杨畏，肃然道：“李员外，杨御史，情况二位已亲眼所见。非法囚禁、巨额款项来源不明，皆与赵疏密相关，此案还需我等同心协力，彻查到底！”
李诫沉重点头。
杨畏目光闪烁，最终也拱了拱手：“自当秉公办理。”
拿下永宁坊，接下来便能顺理成章去请那位等候听参的赵疏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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