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是真的疼,像有把钝刀子在割肉,一碰就钻心地痛。可后来,磨得多了,茧子一层层长出来,反倒没多少知觉了。现在嘛,也习惯了。”
苏清芷的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厉害。
母亲嘴上得轻巧,可那些苦,哪是“习惯了”三个字就能带过的?
可她也明白,这年头,谁又能真的随心所欲?
至少,父母还能守着老屋和几亩薄田过日子。
“妈,这个药,是我翻了咱家那堆老医书,一页一页看,一点一点琢磨,自己试着改的方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我先在自己胳膊上试过了,伤口抹上后,愈合得特别快,也没留疤。你拿去用,爸的伤也能擦。”
顾砚秋猛地一怔。
“这药……是你自己调的?”
她接过瓷瓶,心地嗅了嗅。
一股清雅的药香悄然飘出。
她不懂医术,可到底嫁给了医生。
耳濡目染这些年,多少有些眼力。
这药香层次分明,绝非粗制滥造之物。
女儿……
真的只是靠翻看那些老书,自己一点点学会的?
顾砚秋一时不出话来。
她看着苏清芷,眼神里渐渐浮现出震惊、心疼,还有一丝骄傲。
回想起从前,他们也曾打算将来让沈青青接手沈家药厂。
毕竟沈家几代人都是靠药材吃饭的。
祖上传下的药方、人脉、药田,总得有人继常
可沈青青呢?
一碰医书就皱眉,更别提背方子、辨药材了。
他们也曾纳闷,不喜欢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反感?
连闻到药味都会干呕。
后来才得知,沈青青是抱来的。
血脉不同,兴趣不合。
他们也就死了这条心,不再强求。
至于苏清芷,他们更是从没想过要让她接触医术。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哪能逼着一个孩子去学她根本没兴趣的东西?
再,苏清芷从体弱,他们只盼她平平安安长大。
所以,从来没人主动提过让她看医书的事。
可谁能想到,她竟自己悄悄地翻遍了那些旧书。
不仅看了,还读懂了,甚至能照着古方调配出药膏。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不仅照搬,还改了配方,让药效比原方更强。
这可不是光靠死记硬背就能做到的。
得懂药性,知配伍,还要有胆量试药。
顾砚秋走向水盆,俯下身,将双手冲洗干净。
洗完,她拿起布巾,一点一点地将手擦干。
随后,从药匣里取出一片竹片,心翼翼地挖了一点药膏。
那药膏呈乳白色,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轻轻涂抹在手掌那道略显红肿的伤口上。
一丝丝凉意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不仅没有丝毫刺痛,反而渐渐生出一股温和的暖流。
“清芷,你跟妈实话,寂川的伤……”
顾砚秋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他……还能回部队吗?”
苏清芷听见母亲的问话,身子微微一顿。
随即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她。
“妈,阿川恢复得挺好的。医生都,他能活下来就是奇迹。那次伤是重,刀口离心脏只差一点点,稍微偏半寸,恐怕就……”
她咬了咬唇,才继续道。
“可好在命大,没伤着根本。现在每按时吃药,定时换药,还有人照顾起居。再调养个把月,就能归队了。”
“还有,等阿川彻底好了,我就跟他去部队了。家属院的手续前几批下来了,组织上也同意了。我以后就住在营区里,离他近,照顾也方便。”
顾砚秋怔怔地看着女儿。
眼神里先是惊愕,接着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不舍,有欣慰,也有释然。
她反手将女儿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去吧,别犹豫。”
“乡下再好,也不如部队里踏实。你爸和我都老了,守着这片地,守着这间老屋,心里是安稳的。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年轻,有前程,不该被山沟沟困住一辈子。”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那片连绵的青山。
“粥粥现在还,等她上学,村里的老师哪比得上机关学?那儿的老师,全是部队调过来的,正经师范毕业,水平高,管理也严。教出来的孩子,心里有规矩,脑袋里有学问。”
“女孩儿不是就该被拘在屋里绣花、做饭、伺候人,她们更该读书、认字、学道理、长见识。这世道变了,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人。”
她转回头,目光落在女儿脸上,语气坚定。
“青山村风景是美,可毕竟太了。出了这道山口,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再回来过。可孩子们呢?她们不该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间,只看见头顶那一片。”
“她们该去更大的地方,看看有多宽,路有多远,知道这世上不止一个村子,不止一种活法。”
苏清芷有些意外。
这话,不像是普通农村妇人能得出口的。
可她转念一想,心头顿时释然。
妈妈从前是书香门第的姐,外祖父是镇上的老学究。
母亲七岁就请了私塾先生,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
后来家道中落,才嫁给了父亲,跟着他跑南闯北做生意。
她不是没见识的乡下妇人,只是岁月和操劳,将那些风骨藏进了皱纹里。
如今一开口,那份底蕴便悄然浮现。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
“妈,我记住了。等有空我就回来看您和爸。带粥粥回来,让她叫你们外公外婆。”
母女俩静坐片刻。
屋外的风轻轻吹动窗棂,柴火堆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过了许久,苏清芷终于开口。
“妈,我从来没听你们提过奶奶、外公他们,咱们家……还有别的亲人吗?”
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
那是母亲早年给她的,是祖上传下来的。
顾砚秋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你爷爷奶奶早年跟着你二叔搬去国外了。那会儿国内局势不太稳定,二叔在那边谋了个差事,就干脆带着两位老人一起过去了。他们走的时候,你还,根本记不得这些事。”
“你外公当年参厂入伍,一心报国,结果一走之后便再无音讯。后来有人他可能牺牲在战场上,也有人他被俘流落他乡……但终究没有确凿消息。”
“你还有个舅舅,是我最的弟弟,名字叫顾明远。他人老实本分,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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