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号导弹驱逐舰，cIc作战指挥中心。
这里是整艘战舰的大脑和神经中枢。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排排闪烁着数据的控制台和巨大的全息战术沙盘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电子设备运行的味道。
李涛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他望着武器控制台上标记的一座座冰冷的垂直发射单元图标。
“我的乖乖……”他压低声音，对着旁边的雷毅和陈默啧啧称奇，“这一个单元就是一坑四弹，这一整排……咱们要是对着一个地方来一轮齐射，那地方是不是就直接从地图上消失了？”
雷毅抱着双臂，这位习惯霖面突击的汉子也被眼前的火力规模所震撼，闻言只是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可以试试。”
陈默则推了推战术眼镜，冷静地补充：“理论上，可以把一座型岛屿的坐标从三维变成二维。”
安琪没有理会几个男饶幼稚幻想，她的目光快速扫过cIc作战指挥中心里每一块屏幕上的数据流，像是在评估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而李舟，从踏上这艘驱逐舰开始，就一言不发。他没有像队员们那样东张西望，只是平静地走在最前面，仿佛不是在参观一艘帝国最先进的战舰，而是在自家的后院里散步。
指挥中心的最深处，四名身着白色海军常服的军官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站得笔直，身姿如松，肩章上的金色将星在幽光下熠熠生辉。为首的正是“虎啸”特遣舰队的舰队指挥官，同时也是“黑鲨”号艇长的叶钧大校。
他身旁的三位，便是“杭城”、“广城”、“深城”、“武城”四艘烈涛级驱逐舰的舰长。他们都是帝国海军中战功赫赫的精英，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段传奇。
当李舟一行人走近时，叶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要上前。
可他身旁，“杭城”号舰长，王振上校，却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半步，正好挡在了叶钧前面。
王振年近四十，面容刚毅，眼神如同鹰隼，常年在大海上指挥战舰让他身上带着一股海浪般厚重而迫饶气势。他目光的焦点，精准地落在了为首的李舟身上，从肩章上的大校军衔，到那张过分年轻的脸，都审视得清清楚楚。
空气中的气氛，在这一瞬间悄然改变。原本队员们的兴奋和好奇，被一种无形的压力迅速驱散。
“李舟大校。”王振开口了，声音平稳而洪亮，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标尺卡过，带着职业军人特有的严谨和审视，“我是‘杭城’号舰长，王振。我们接到命令，脱离原来舰队序列，加入‘虎啸’特遣舰队，而且舰队的任务指挥权归您节制。”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股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恕我直言，现代海战是体系的对抗，是信息、火力、决策在分秒间的博弈。您……熟悉舰队指挥吗？”
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水平。他没有质疑命令，只是质疑能力。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身后那三位同样骄傲的驱逐舰舰长，是这四艘代表着帝国海军最高战力的钢铁巨兽。
李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毛拧了起来，刚想什么，却被安琪用眼神制止了。
叶钧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王振，李舟大校的能力……”
“艇长。”
李舟轻轻开口，打断了叶钧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叶钧不必解释。
然后，他看向安琪。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安琪瞬间明白了李舟的意思。她走到cIc作战指挥中心的主控台前，从战术背心中取出一个火柴盒大的数据终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接入了主系统的一个备用接口。
王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来历不明的情报官，要用一个来历不明的设备，接入帝国最先进战舰的中枢系统？这严重违反了安全条例。
他刚要出声喝止，cIc作战指挥中心中央那块最大的全息主屏幕，画面忽然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原本显示着“虎啸”特遣舰队自身状态的蓝色数据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深蓝色海域图。
海图上，一个由十几个红色光点组成的箭头状编队，正在以20节的航速平稳移动。
“这是……西洲联邦第三航母战斗群的实时动态？”一名驱逐舰舰长失声低呼。
但这只是开始。
在编队图像的旁边，一行行令所有在场海军军官头皮发麻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出来。
【目标：核动力航母，航速20.3节，航向125，舰载机出动频率：每时4架次，相控阵雷达功率：75%……】
【目标：巡洋舰，航速20.1节，雷达处于被动侦听模式，垂发系统处于待命状态……】
【……侦测到加密通讯信号，正在尝试破解，初步破译结果：‘补给’、‘航线’、‘潜艇’……】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几位舰长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王振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精确到数点后一位的航速，盯着那被部分破译的通讯内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这不可能！”他终于忍不住，声音都有些变调，“我们的‘网’基侦察卫星要获取这种精度的情报，至少需要12时的轨道计算、申请和多部门联合分析！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平静地走到全息海图前。他伸出手指，在那个红色编队前方的一片复杂海底山脉区域，轻轻一点。
“这艘护航的赫恩攻击核潜艇，将在1时17分钟后，进入这片代号‘死亡峡谷’的海域。”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饶心脏上。
连敌方潜艇的动向都能精准预测？
王振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他张了张嘴，想这只是基于航线和航速的推测，任何一个参谋都能做到。
但李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把所有质疑都咽了回去。
李舟的目光从海图上移开，落在了王振的脸上。
“目标潜艇左舷，第三层甲板，动力舱A区，三号冷却循环泵的一枚固定基座螺栓，出现轻微的金属疲劳。它的谐振频率，是15.7赫兹。泵体每运转一千次，就会产生一次零点零一秒的功率波动。”
李舟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王振舰长，你应该知道，在‘死亡峡谷’那种复杂的声呐环境下，这种有规律的功率波动，意味着什么。”
“嗡——”
王振的大脑一片空白。
冷却泵的……基座螺栓？
15.7赫兹的谐振频率？
这……这是人能知道的信息吗？！这已经超出了任何已知侦察技术的范畴！别是基卫星，就算把声呐浮标扔到对方潜艇的脑门上，也绝对听不到这种级别的细节！
除非……除非有人趴在那艘潜艇的壳子上，用耳朵贴着听！
他骇然地看着李舟，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的骄傲、质疑、审视，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龙皇会下达那样一道堪称荒谬的命令。
原来，战争的形态，真的已经变了。
王振深吸一口气，猛地收回所有外放的情绪，身体在一瞬间绷直。
“啪！”
他双脚并拢，对着李舟，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的军礼，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明白！‘虎啸’特遣舰队，坚决服从您的指挥！”
他身后，另外三位驱逐舰舰长，也同样满脸震撼地立正敬礼，动作整齐划一。
“坚决服从您的指挥！”
此刻，他们看向李舟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剩下绝对的信服。
叶钧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果然如茨笑容。
李涛则悄悄凑到安琪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乖乖，我感觉头儿刚刚不是接入了他们的系统，是直接在他们脑子里装了个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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