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谢谢师傅！您真是我亲师傅！”陈识立刻眉开眼笑，一个不太标准的敬礼，转身就要溜。
还没走两步，吴土根在他身后吼了一嗓子：“站住！”
陈识一个急刹车，差点没站稳，苦着脸转回来：“师傅，还有啥指示？”
吴土根从抽屉里摸出个布包扔过来：“接着！”
陈识手忙脚乱接住，打开一看，是半斤水果糖和一条大前门。
虽然这玩意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边有不少，但是这毕竟是吴土根的心意，故而心中也是感动的紧。
不过嘴上却故意：“师傅，您这是要腐蚀革命战士啊？”
“滚蛋！”吴土根笑骂，“糖是给你家妹妹的，烟是给你家老爷子的。回去替我问个好，就老吴惦记着他们呢。”
毕竟是战友的父母，他心里多少还有点惦记。
陈识把东西揣进兜里，挺直腰板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谢谢师傅！”
正准备出门。
“把你那帽耳朵给我系上！像什么样子！”吴土根指着他那耷拉着的棉帽耳朵，没好气地数落，“吊儿郎当的！还公安干警的精神风貌呢！我看你就是个没长大的猴儿！”
“哎，马上系上！”陈识手忙脚乱地把两边帽耳朵拽上来，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帽子勒得有点紧，把他脸颊的肉都挤得嘟了起来，看着更滑稽了。
老钱在门口看着直乐。
陈识系好帽子，又敬了个礼，这次稍微标准零，然后才一溜烟跑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大门，冷风一吹，他赶紧把帽耳朵又解开了，嘴里嘀咕：“系那么紧，憋得慌……还是这样舒坦。”
蹦跶着出了派出所。
路过供销社时，他摸了摸兜里的糖，又拐进去各称了半斤江米条与大白兔奶糖，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走，等到了爷奶家，那么多孙子辈的或者是重孙一辈的，他都怕自己买的糖不够分。
到家时已经擦黑，王娟正在灶台前忙活，见他回来，忙进屋问：“咋样？假请下来没？”
陈识往炕沿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故意拉长声调：“唉……难啊！吴所什么也不同意，我这才刚上班就请假，影响不好.……”
王娟手里的锅铲一顿，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陈识见状，再也憋不住笑，乐出声道：“骗您的……准了！两假！”
“好你个臭子！”王娟举起锅铲作势要打，“连你娘都敢耍？！”
陈识灵活地躲开，从兜里掏出吴土根给的东西：“您看，师傅还让带了糖和烟呢！这糖给莺他们，烟给老爷子的。”
王娟接过东西，沉默片刻后感慨道：“你吴叔是个好人，你以后在所里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知道啦！”陈识在屋里边嗅了嗅，“今儿做什么好吃的？”
“白菜猪肉炖粉条，贴饼子。”王娟一边一边赶忙朝着厨房过去，她差点忘了往锅里贴饼子，“你快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咱就出发。”
陈识应了一声，转头看见陈莺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江米条，便故意把油纸包举得高高的：“想吃吗？”
“想！”
陈莺跳着脚要去够。
“那得表示表示！”
陈识坏笑。
陈莺立刻会意，扯着嗓子喊：“哥哥最好！哥哥最帅！”
“这还差不多！”
陈识心满意足地分给她两根江米条。
不多时。
晚饭时间。
陈识与王娟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先去姥爷家，
王娟脸上洋溢着光彩，车她都托人问好了，是南锣鼓巷胡同里老李家的驴车，明儿正好要回他们李家屯，捎陈识他们到村口，能给省不少脚力。
第二还没亮透，灰蓝色的空挂着几颗残星，呵气成冰。
陈识换上了那身崭新的、笔挺的公安冬装制服，深蓝色的布料衬得他肩是肩，背是背，连平日里那点惫懒劲儿都被这身衣裳压下去几分，透出一种难得的利落。
外面为了保暖，还是套上了那件半旧的棉大衣，但领口刻意敞着，露出了里面制服的领章和扣子。
王娟抱着裹成球的老四，陈莺一手牵着娘的衣角，一手紧紧攥着昨晚没舍得吃完的江米条，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哥哥身上瞟，脸上满是新奇。
老李头的驴车已经等在胡同口了，车板上铺着些干草。
看到陈识，老李头咂咂嘴：“识，这身行头一穿，可真像个大人样了！”
陈识嘿嘿一笑，没接话，手脚麻利地先把包袱放上车，又把陈莺抱上去坐好，自己才一跃坐上车辕边：“李大爷，辛苦您跑一趟。”
“客气啥？坐稳喽！”老李头一扬鞭子，驴车“嘎吱嘎吱”地上了路。
陈识把棉大衣脱下来，仔细盖在陈莺和老四腿上，自己只穿着那身单薄的制服，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清晨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但他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热乎劲儿。
路上遇到早起挑水的、扫院子的熟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都明显顿了一下。
“娟子，回娘家啊？哟，识这……这是新发的制服吧？真精神！”
“哎，回趟家。孩子单位新发的。”王娟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快。
“了不得，看着就正气！”
陈识便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等人过去了，才悄悄吸溜一下被冻得有点凉的鼻子，心里直嘀咕：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扛冻。
驴车出了城，上吝簸的土路，周围的景色渐渐荒凉。
陈莺靠着王娟睡着了，老四也睡得打起了呼噜。
陈识看着远处熟悉的村庄轮廓，心里那点显摆的心思慢慢淡了，自从去派出所上班后，有一阵子没回乡下了，姥姥姥爷都没见过自己穿这身衣裳，他甚至都开始想象，姥爷摸着他这身衣裳会什么，姥姥会不会高心抹眼泪。
快到中午，驴车在山云村村口停下。
王娟抱着老四下车，陈识拎着大包袱，陈莺蹦下车就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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