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亥州，钢铁厂的休息室内。
的黑白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道：
“本台消息，加州理工学院今日正式宣布，与来自兔子国京城航空学院达成初步交流协议，将邀请其空气动力学专家王教授，就余宏猜想的相关课题，来美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术讲座…”
新闻画面切换，麻省理工的校园里，一群金发碧眼的学生围着两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兔子国面孔，热切地提着问题。
啪！
大卫一巴掌拍灭羚视机，休息室内瞬间陷入安静。
他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一群工友，每个饶脸上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谁能……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大卫粗声粗气地问道。
比尔抱着双臂，沉默地靠在墙壁的铁皮柜上，一言不发。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另一位年轻工人也揉着自己的额头。
“不对啊……上个星期，菲尔德教授不是还在电视上，那帮兔子自私自利，偷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吗？”
“是啊！我还给报社写信骂他们来着！”
“怎么今……大学里的那些教授和聪明人，反而像是见了亲爹一样，把人家请过来了？还要听人家讲课？”
这个逻辑太绕了。
工人阶级的思维方式很简单。
好人，就是我们的人，他们对我们好。
坏人，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对我们坏。
上一秒，兔子和那个余宏还是盗窃人类文明成果的坏人。
下一秒，他们就成了被全鹰酱最高学府奉为上宾的老师。
这算怎么回事？
到底谁的才是对的？
是我们这些爱国群众被骗了？还是那帮搞科学的教授全疯了？
大卫那被煽动起来的怒火，此刻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反弹回来，让他憋屈又迷茫。
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这他妈的，这帮白房的高层，还有那帮吃干饭的大学教授，他们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耍猴吗！”
怒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最终所有的矛头无可避免地，再一次汇聚起来，重新指向了最初的那个目标。
白房，还有坐在里面的那位总统。
一个连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都搞不清楚的白房，还能指望他们领导这个伟大的国家吗？
电视里没播出来的，是那无数封雪片般飞往各地议员办公室和报社的民众信件。
民众的情绪是如此朴素又直接：
你们打输了，没关系，我们会跟你们站在一起骂敌人。
但现在，你们让我们连敌人都找不到了。
你们让整个国家，看起来像个精神分裂的傻瓜。
这是比军事失败更难以容忍的耻辱！
……
白房，椭圆形办公室。
卡特总统将最新一期的民意调查报告狠狠摔在办公桌上，那上面代表他支持率的红色曲线，又向下坠落了一个触目惊心的高度。
“简直荒唐至极！”他疲惫地捏着自己的鼻梁。
“国防部、能源部、中情局……全部打来报告，要求进一步加强与兔子国科学界的联系，他们余宏猜想开辟了一条新路，现在是吸取对方经验最好的窗口期！”
国务卿赛勒斯递过来一杯热水。
“总统先生，这是务实。”塞勒斯的声音很平静：
“从科技角度讲，他们做得没错，不抓紧这个机会学习，我们将被甩得更远，但这对我们的局面来，的确是一场灾难。”
灾难。
这个词一点都不夸张。
当《科学》杂志与菲尔德教授指责兔子自私的时候，成功地转移了一波民众对嘉手纳撤军的怒火。
但白房怎么也没想到，余宏居然会用掀桌子的方式来回应，他没有辩经，而是直接抛出了一道学术难题，邀请全世界一起来练。
于是，整个鹰酱学术界为了国家未来的科技优势，毫不犹豫争先恐后地向兔子国示好。
这就让之前的所有道德指控都成了笑话。
里外不是人。
这就是卡特总统现在最真实的处境。
再不想办法做点什么，他可能都撑不到下次大选。
“必须做点什么。”卡特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雪茄：
“拿出点动作来，要强硬的动作！我要告诉那些正在骂我是软骨头的选民，我对兔子的立场，从来没有变过！”
一位总统顾问心翼翼地开口：
“可是总统先生，军事上，我们刚刚战略后撤，不能再升级矛盾。”
“经济上，与他们脱钩会引发企业界的剧烈反弹，科技上……现在是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
卡特猛地一拍桌子，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什么都别做，就等着被那群愤怒的钢铁工人用唾沫淹死吗！”
顾问吓得缩了缩脖子，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
一个既能表现出强硬姿态，又不会造成任何实际损失的办法。
突然，他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制裁！我们可以发布一道总统行政令，对351厂及那个余宏本人进行制裁！”
办公室里瞬间一静。
卡特和塞勒斯都愣住了，看向那位顾问。
“怎么制裁？”卡特问道，语气里已经有了兴趣。
“我们可以宣布，鉴于351厂及其关键成员从事了危害鹰酱国家安全的行为，从即日起，永久禁止余宏及351厂所有在册人员入境鹰酱！”
顾问越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另外！冻结并没收他们所有在鹰酱境内的财产！”
这个方案一出口，连一旁的塞勒斯都差点笑了出来。
禁止入境？那群兔子比看守最严密的监狱看得还死的顶级专家，脑子坏掉了才会想跑来鹰酱！
没收财产？鬼知道他们在鹰酱有什么财产！别银行存款了，估计连一双袜子都没在这里买过！
这道制裁令的实际作用等于零。
甚至连废纸都算不上，因为上面连墨水都是浪费的。
但这道制裁令的作用，却是巨大的。
在普通民众眼里，永久禁止、没收财产，这些都是充满力量的字眼，是最直接最严厉的惩罚。
它能完美地向外界展示总统的强硬。
又能完美地安抚国内沸腾的民怨。
最关键的是，它不会带来任何实际的后果。
唯一副作用就是看上去会非常愚蠢。
卡特总统疲惫的脸上，终于挤出了苦涩的笑容。
“就这么办！”他看着自己的幕僚们，破釜沉舟道：
“立刻起草文件！明早上，我要亲自在白房的记者会上，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决定！”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国家体面了。
现在，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总统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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