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下意识抬眼往里望了望，随后收回视线，轻点零头，“好，青鸢姐姐，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静渠院。
云妤慢悠悠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各种糕点水果，却没有一点心思。
她心不在焉地将眼前东西扫了扫。
“你们能和我祝姨娘的事吗？”云妤突然侧身，对着身旁的两个丫鬟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主子，这祝欢颜是犯了大错才丢了性命。”
云妤一脸讶异，下意识反问道：“祝姨娘已经死了？”
她下意识以为对方只是被赶出了府。
丫鬟看了看门外，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自从这祝姨娘没了之后，国公爷便不许奴婢们在府中过多谈论有关于她的事。”
“这云鹤轩和云薇到了棠华院，是姑祖自行请求的？”沉默了一瞬之后，云妤又开口问道。
丫鬟点零头，“是，听国公爷当下便答应下来了。”
云妤轻嗯了声，没再多。
那云薇瞧着年纪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云鹤轩已有八岁，那孩子瞧着可不像是一个不会惹事的主。
姑祖将人收进府中，本是好意，可姑祖并未时常关心他们，日子久了或许会生出嫌隙。
不行，她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于姑祖！
刚站起身，却忽然想起方才自己离开时，姑祖一脸困意。
如今，想必正在歇息。
她还是过几日再寻机会，将此事告诉对方为好。
想到此，云妤便没有再继续多想下去。
“主子，这是大厨房那边新给的，您可是不喜欢吃这样甜腻的？若是不喜，往后便换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云妤面上挂着一抹浅笑，轻摇了摇头，“不用，这些挺好，只是方才从姑组的院中回来，已经吃了一些，现下并不觉得饿。”
她朝着两人挥了挥手，语气淡然，“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我一个人静一静。”
紧接着，两个丫鬟便默默退了出去，整个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云妤。
云妤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随后躺在了床榻之上。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细细感受着身下的柔软。
她之前来时，并未仔细感受过这些，可是直到进入庄子后，她才发现，那些吃食有多难以下咽，那些被褥又有多难闻。
只要能够有干净的东西用，便算不错了，更别提像如今这样，又舒适又柔软的被褥了。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却只觉一阵困意袭来，紧接着，便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
“都安排妥当了？”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昏暗的屋内响起。
“放心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人便立即应了声。
几人围坐一处，语气愤愤，“那云棠做事太不地道，断了咱们的财路，这次定要给她个教训！”
有人迟疑道：“若是被发现了......”
“发现了又如何？”先前那人冷哼，“总好过如今这般身无分文，缩手缩脚过日子！”
几韧声商议起来，有人提议：“不如在厨房动手，放把火......”
“不必取她性命，”为首之人打断道，“只要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收敛便是。”
众人相视一眼，默默点头。
几人又低声商议片刻，其中一人皱眉道：“放火终究太冒险，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
正着，一个身影匆匆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见此，立刻有人急切问道：“大力怎么样了？”
来人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已经被赶出府了，听还挨了三十板子，鲜血淋漓的。”
有缺即咬牙切齿道：“这云棠果真心狠手辣，竟下如此重手！”
为首的老大冷哼一声：“都瞧见了吧？大力在府里伺候这么多年，就为这点事被赶出去。这云棠，根本就不是个仁厚的主子！”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脸上尽是愤恨之色，个个点头称是。
是夜，厨房内。
孙老实提灯在厨房内缓缓踱步，那张脸愁眉不展。
他望着灶上温着的几样精致点心，忍不住叹了口气：“主子这几日胃口总不见好，送去的膳食多半原样退回，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兀自发愁，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孙管事，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孙老实回头，见是个厨房内的顺，此刻正冲着他殷勤地笑着。
顺目光扫过灶台上的食盒，恍然道：“这莫不是给主子备的夜膳？”
“正是，”孙老实愁容更甚，“主子近日食欲不振，我实在想不出新鲜花样了。”
顺凑近几步，语气愈发恭敬：“孙管事为主子这般劳心劳力，真是令人敬佩。您看这夜深了，您眼底都熬出青影了。”
忽然，他话锋一转，“不如让的替您看会儿火？横竖就是守着灶台，添添柴火的事。”
孙老实连忙摆手：“这怎么成，主子的膳食从来都是我亲自……”
“诶呀，孙管事，”顺抢过话头，笑容恳切，“您就放心去歇个把时辰，的虽笨拙，看火这等粗活还是做得来的。您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给主子琢磨新菜式不是？”
孙老实近日为了此事确实没有歇息好，此刻被他一番话得心下不免有些动摇，犹豫道：“可是……”
“您就放心吧，”顺趁热打铁，“主子待咱们恩重如山，的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差事当好的。再这灶火都稳当了，不过就是看着别叫灭了。”
孙老实被他哄得终于松了口，再三叮嘱：“那你好生看着，万万不可离人。主子虽用得少，每样却都要精细。”
“您就放一百个心！”顺连连保证，嘴角却在孙老实转身时，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确认孙老实彻底离开后，顺这才收起面上的那股子殷勤。
他低声呢喃细语，“孙老实，你也别怪我们，谁让上次只有你一让利了呢。”
而孙老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刚合眼不到还一个时辰，便被窗外隐约传来的噼啪声惊醒。
他猛地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心中莫名一紧。
他披衣起身推门望去，只见厨房的方向隐隐透着红光，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焦糊味。
“坏了！”孙老实心头猛地一沉，跌跌撞撞朝着厨房奔去。
他离得越近，那火光越盛。
待他踉跄着赶到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厨房已陷入了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中，隐约可见灶台坍塌，锅碗瓢盆散落了一地，那些他精心准备的食材早已化作焦炭。
“这……”孙老实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浑浊的眼里映着眼前跳动的火光。
“师傅！”阿才闻声赶来，见到眼前景象也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老实恍若未闻，突然起身要往火场里冲：“主子的燕窝粥！还有刚炖好的参汤！”
阿才死死抱住他：“师傅使不得啊！火太大了！”
孙老实挣扎着，声音嘶哑：“放开我，那是我熬了三个时辰，主子明日还要用的。”
火势渐渐停歇，孙老实也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佝偻着背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些在火焰中化作灰烬的食材，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都没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主子本来就不肯用膳，这下连口热汤都没了。”
阿才扶着孙老实颤抖的身子，急声道：“师傅别急，我这就去找人救火！”
待火势终于被闻讯赶来的下人们彻底扑灭时，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孙老实蹒跚着走进还在冒烟的废墟，徒手在滚烫的灰烬里翻找。
他的手指被烫得通红，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执拗地翻捡着。
终于，他动作一顿，从灰烬中捧起一只烧得变形的铜锅。
那是他特意为主子熬药膳用的。
“师傅。”阿才看着他通红的双手，声音哽咽，“您别这样。”
孙老实缓缓抬起头，脸上的黑灰混着泪水，留下道道痕迹：“阿才啊，师傅对不起主子，连口吃的都守不住。”
“这怎么能怪您！”阿才急忙劝道，“定是那看火的失职，等找到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顺？”孙老实猛地抬头，混沌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明。
他想起昨夜那张殷勤的笑脸，整个人如遭雷击。
“师傅？”见他如此，阿才担忧地唤道。
孙老实却突然笑了，笑声苍凉而苦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满地狼藉，一字一句道：“阿才，去禀报青鸢，就……”
他顿了顿，视线看了看四周，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厨房走水，是老奴失职。但请给主子带句话，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她饿着。”
阿才：“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青鸢姑娘。”
将孙老实吩咐的事安排好过后，阿才又不禁到了孙老实身边。
他看了看眼前乱得一团糟的厨房，又看了看身前的孙老实，心下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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