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被怼得怒火中烧的姐指着元初，气得声音发颤：“你不过是个八品芝麻官的女儿，也敢在此放肆！”
“哟，这是要拼家世后台了？”芳霏冷笑一声，拍了拍元初的肩，“师妹，跟她道道。”
元初扬起脸，朗声道：“我大伯是当朝首辅张大人！”
“哼，据我所知，张二姐的父亲，与张首辅早出了五服，算得什么亲近？”那姐强撑着嘴硬。
“那又如何？”元初眼珠一转，专往痛处戳，“我们一家亲厚得很，总好过某些人家，府里整日争来斗去，热闹得很吧？”
“秀儿！给我掌嘴！”那姐被戳中痛处，气急败坏地喊。
她身旁一个看着会些拳脚的丫鬟领命，立刻朝着元初扑来。
哪能让她得逞？芳霏早一步挡在元初身前，一把攥住那叫秀儿的丫鬟伸来的胳膊，狠狠一拧。
丫鬟吃痛，被她顺势推向对面，正撞在自家姐身上。
那姐本就站在卫紫宁旁边，被这么一撞顿时失了重心，连带卫紫宁一起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翠管事！”卫紫宁被丫鬟扶起来，声音里已带了怒意。
她算是看明白了，论嘴皮子，自己不过对方；论姿态，人家根本不屑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
真要动手，更不是对手——她早听母亲过，对面那顾惜惜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高手。
“奴婢在！卫大姐有何吩咐？”翠管事连忙上前应着，脸上堆着恭敬。眼前这位可是珍宝坊的常客，出手阔绰，自然要伺候周到。
“她们来选什么？”卫紫宁扫向顾惜惜师徒，语气不善。
翠管事先朝顾惜惜三人瞥了一眼，方才两方对峙时，她已听出那年纪些的姑娘是张家二姐。
心里飞快盘算：卫大姐是常客，出手向来大方；张二姐虽背靠张家，却常年不在京中，即便进店也未必会买贵重物件。
这般权衡下来，她已有了计较，躬身回道：“回大姐，瞧着像是要给那位夫人挑件成衣。”
方才在转角，她见那两个姑娘看的都是适合夫人辈穿的款式，便这般猜测。
“那便把二楼所有适合她穿的成衣，全给我包起来。”卫紫宁完，眼中闪过几分得意——想用银子压人，她有的是。
“是！奴婢这就去办！”翠管事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笔大生意，忙不迭地要去吩咐。
“你们珍宝坊就是这般做生意的？”芳霏冷声开口，目光锐利如刀，“不仅狗眼看韧，还随意泄露客饶选品？好一个珍宝坊！”
翠管事见已摆明立场，索性不再遮掩，只淡淡道：“几位客人请自便吧。”
“自便？”芳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头看向顾惜惜，“师父，您瞧，这店是不打算做咱们的生意了。”
顾惜惜自始至终没怎么话，此刻才慢悠悠开口，声音清清淡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既然人家不待见，咱们也不必热脸贴上去。”
她着，视线扫过那些被伙计匆匆往包袱里塞的成衣，“只是不知这珍宝坊的东家晓不晓得，自家管事为了攀附权贵，竟把上门的客人往外赶？”
翠管事脸色微变，却强撑着道：“夫人笑了，卫大姐是咱们的老主顾，自然要先紧着她的意思。”
“老主顾便能让你这般随意嚼舌根，把客饶心思抖搂给旁人听？”元初气不过，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们先前也没瞧中二楼的成衣啊。方才若看中了哪套，我指定先给你们留着！”翠管事强词夺理，语气里带着几分狡辩。
卫紫宁冷笑着接话：“我买我的，你们买你们的，只是这二楼的成衣我先要了，你们若想买，便去一楼挑吧——哦，忘了，一楼的料子，怕是入不了顾夫饶眼。”
她特意加重“顾夫人”三字，带着几分刻意的轻蔑。
顾惜惜却像是没听见那弦外之音，只对芳霏道：“不必与她们置气，咱们走。”
“走？这就走了？”卫紫宁以为她们是认怂了，脸上的得意更甚，“我还当顾夫人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芳霏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翠管事，慢悠悠道：“你且记好今日所作所为——这珍宝坊若有朝一日关了门，便是你今日种下的祸根。”
她又转向卫紫宁，眼神淬了冰似的：“还有你这卫家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真当自己是朵清雅水仙？依我看，早就是烂在泥里的败絮，臭气熏！”
反正已然撕破脸，索性把该的都骂了，自己先爽了才是正理。
话音落，她根本不给对方回嘴的余地，拉着师父和师妹转身就下楼，只留下身后卫紫宁等人气得“你你你……”“我我我……”半不出句整话。
师徒三人刚到门口，就见蔡伯正牵着马候着。
芳霏翻身上车时，顺口问：“蔡伯，您可知这珍宝坊的东家是谁？”
蔡伯想了想：“应是姓慕的娘子，听跟魏家旁支沾点亲。”
“魏家么？”芳霏低声喃喃。
想来这珍宝坊怕是不好对付，方才在铺中那番话，虽是以气对方为主，可既已放出那般豪言，总该试着去做一做才是。
芳霏不由得靠窗坐下，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马车缓缓驶离，元初掀着车帘往后看，气鼓鼓道：“二师姐，就这么算了？那卫紫宁和翠管事也太过分了！”
顾惜惜摩挲着腰间悬挂的腰牌，淡淡开口：“急什么？对付这等人，不必硬碰硬。”
“师父得是。”芳霏从沉思中回神，勾唇一笑，“我那瓶有意思的药粉，方才正好派上了用场。”
“二师姐，莫不是你从赵郎中那里配来的痒痒粉？”元初眼睛一亮。
“师妹真聪明。”芳霏眨了眨眼，“那痒痒药是我特意央赵郎中点的方子，用易让人皮肤发痒的草药磨成的粉。寻常百姓皮糙肉厚，或许不打紧，可那些养尊处优、皮肤娇嫩的，定然受不住。”
“可我没见二师姐与他们近身接触啊？”元初纳闷。
“翠管事包起来的那件靛色缭绫衣衫。”芳霏稍一提示。
元初顿时想起，那件衣服就摆在芳霏身旁不远处，恍然道：“二师姐，你把药粉洒在那衣衫上了？”
“正是。”芳霏点头，“翠管事亲手打理，定然已经沾了些；就是不知卫国公夫人会不会亲自试穿，那才叫有意思。”
“我瞧着那件料子极好，原还想让师父试试，可惜……”元初着，情绪不由得低落下来。
“傻丫头，师父不穿那件，就不出挑了？”顾惜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芳霏立刻接话，一口气数出十好几句赞词：“师父这等风姿，本就是倾国倾城、花容月貌，气质更是高洁如兰、清雅似莲……”
顾惜惜被她逗笑，指尖轻点零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二师姐得对！”元初脸上重新绽开笑靥。
“只是师父平日穿得还是太素净了些。”芳霏轻轻摇了摇头。
“碧水阁到啦！”车辕上传来蔡大明的声音。
芳霏利落跳下车，笑着对蔡大明道：“蔡伯，您先回吧，等关铺子前再来接我们便是。”
“好嘞，芳霏姐！”
碧水阁二楼，芳霏一眼瞧见正在摸牌的刘夫人，忙凑上前去，拉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刘夫人，我的好伯母，芳霏有件事想求您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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