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着茶水,见桌上码放着几包点心,一旁的朱漆描金海棠攒盒,盒盖上有未拭净的糖霜,是玫瑰酥,姐姐爱吃这个,用银签子挑着吃。
窗边木圈椅铺着月白锦垫,扶手上搭着件披风,猩红织银披风,缀铜钉护肩,那是谢广乾的,应该是一下值就来了。
隔着帘子,姐姐的笑声零碎,司昭盯着案头水痕在桌面蜿蜒成奇异的符咒,耐心等着。
清儿端着食盒进来时,见司昭坐在外头发呆,了然。
她咳嗽一声,站在帘子外清声:“奶奶,饭菜好了,可是现在摆上?”
里头立刻停了笑声,平政君抬声:“抬进来吃吧。”
清儿应声,然后,掀了竹帘子,探头:“昭姑娘来了。”
司昭忙起身,进去叫姐姐。
谢广乾扭头看她,脸上神情端正了几分,全没有了方才的调笑。司昭恭敬地向他行了礼,规矩地站在一旁。
“可是有事?”
平政君发髻有些乱,她没有管它,好奇地问司昭,妹妹刚离开,又跑回来,定是有什么事。
清儿带着丫鬟拉开了一旁的桌过来,司昭往后退一退,对着谢广乾严肃地了一句:“此处可能不太安全。”
谢广乾脸色一暗,平政君要话,被他打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昭就把方才的事了一遍,然后补充一句:“周大人该是见过将军。”
谢广乾也是吃惊不,他强自镇静,追问司昭,周锦绣可还了其它什么?
司昭摇头,没有了。
平政君就眼巴巴地看着谢广乾,叫他拿主意,赶紧搬吧。不知道那什么周大人什么时候秃噜嘴了,把这事回家一学舌,就糟糕了。
清儿和送材月儿也都停下了手头的活,紧张地看着谢广乾。
谢广乾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示意清儿给他盛饭,一边安慰平政君,先吃饭,这事他会安排,也不用太急,周锦绣没有成家,他想来也不会像妇人似地,专门跑去和安王妃他的闲话,再周家和郑家又不熟,而且,那郑延礼自己就是个常流连花街柳巷的货。周锦绣这样的,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既然被人发现了,还是换个地方好,他明日就去找新住所。
几人就略松一口气,又叫司昭吃了晚饭再回去,司昭太晚了,该回去了。
平政君生气,不差那么一会,这饭菜都上来了,你抓紧吃二口,回头,叫旺儿送你回去。
司昭越发推辞,不用,她自己走回去,也快的,不麻烦了。
平政君还要再,谢广乾开口:“好了,你姐姐叫你吃,你就坐下来吃。完了,我骑马送你回去。”
平政君很是高兴,她欢喜地谢过谢广乾,辛苦他了。
谢广乾宠溺地笑,她不是你的妹妹么?要这么生分?
司昭只得坐下来,她端了饭,埋头吃了起来,席间,谢广乾和平政君俩人不时话,平政君频频给谢广乾夹菜,谢广乾够了,又给她夹回去。
筷子一转,那菜夹到了平政君的嘴里,平政君张嘴咽下,待要再夹第二筷。
“奶奶喝口汤。”
清儿忙提醒。
平政君就去接汤。
谢广乾就把那筷子炒三丝放到了平政君的碗里。一旁的清儿拿了筷子,悄悄地拨走了那炒三丝。
司昭扒完一碗饭,正要放下筷子,平政君,再吃一碗。
一旁的清儿放下勺子,上前拿碗去盛饭,司昭她自己去,然后端着碗自己往厨房去。
灶屋里,月儿正和厮旺儿坐在板凳上吃饭,见司昭过来,就问那边可是要加饭?
司昭再等等吧。
她盛了饭,也不回去,就在凳子上坐下,就着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案板上的饭菜基本同那边一样,是扒出来的,不多,二个盘子,另外还有一盘是炒腌豆角,用辣子炒了,酸辣,很是下饭,旺儿连吃了三大碗饭。
屋内,谢广乾擦了擦嘴,丢下帕子,对清儿吩咐道:“你们明日把东西都抓紧打了包袱,有些笨重的东西就不要了。我们明日就走。”
清儿点头。
平政君疑惑:“明日不找房子么?”
“我方才想起来,我同僚有一处宅子正好空了出来,我们搬进去正好。只是地方有点偏,车马不大好进,好在他里头一应家具应该是全的,先前是他的一个亲戚住的,现回老家去了。”
谢广乾解释道。
“我明日先去拿钥匙,你们后头过来,先带一部分东西去,后头的我雇人来搬。我骑马带你。”
平政君点头。
“不能骑马。”
清儿疾声。
谢广乾不以为意:“我带你奶奶,怕什么?你们不知道,你们奶奶以前可爱骑马了。”他的笑容里有一丝怀念,一闪而过。
平政君骑马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她肆意飞扬,一裘红色骑马装,在场上奔跑,笑容明媚,晃花了他的眼。后来,两家结亲,他听是她,心内满满地,觉得真好。
清儿还要再,平政君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嘴,清儿只能默默地闭嘴。她收拾桌子,却是几番看向平政君,均被她制止。
“怎么了?”
谢广乾看着清儿,皱眉:“话。我没有瞎。”
清儿那些动作,他看在眼里,哪里能瞒得了他?
见清儿慌乱摇头,他不悦地:“我今日晚上就带你奶奶去骑马。”
清儿吓一跳,再不敢隐瞒,忙:“将军,奶奶不能骑马,她有了身子了。”
完,使劲低下头,不敢看平政君,心内却是不后悔,这事瞒着将军,就是一个雷,奶奶万一出了事,将军可饶不了她和月儿。
谢广乾神色一震,他转头看着平政君,见她也低下了头,知道这是真的了。
他缓缓抬手,去摸了桌子上筷子,夹面前盘子里的炒三丝,往嘴里送,咀嚼。
清儿眼见没有声响,悄悄抬头,撞见一双狠厉的目光中,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霖上,头伏地,再不敢吭声。
她们是将军买回来的,将军翻脸无情,随时可能卖了她。之前有个厮,因为嘴巴碎,同街头卖酒的多了几句话,把奶奶爱吃酒酿圆子,隔,就被将军给弄走了,从此再没有见过。
她今日拼着被奶奶责备,也要告诉将军,知道只有这样,将军才有可能饶了她,但她不能背后告密,只能当着奶奶的面。
谢广乾把清儿赶了出去。
清儿不敢停留,缩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跑出了门,慌乱间没有看见站在门口花盆后面的人。
“几个月了?”
谢广乾见清儿出去,问平政君。
平政君看着他,轻声:“快三个月了。”
谢广乾硬声:“明日我去找林大夫。”
平政君摇头,坚决地:“我要生下他。”
“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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