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平侯来了?”
谢窈挑起眉,却并不意外。
“是啊,这个安平侯是寻常香客打扮进的成佛寺,老僧今晨闲逛,发现他行迹鬼祟,才让你当心一些。”
觉岸嘴上担心谢窈,却眼珠一转,顽童似的反问:“至于现在他人在何处,阿窈想知道吗?只需付一点代价,老僧就能帮你找到——”
话没完,就被谢窈打断:“那倒不必。”
“多谢方丈告诉我这件事,”她不紧不慢地,眼神锐利,“已经足够了。”
“诶,行吧,你心里有数便好,那老僧走了。”
觉岸和尚语气遗憾,他还想再帮帮阿窈,让她倒欠自己几个人情呢。
谢窈看着他转头就要溜走的样子,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觉岸方丈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是怕我叫你还钱啊?”
觉岸和尚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的袈裟绊倒。
“你这丫头,九年了,还记得那点事,区区三百两银子,老僧又不是还不起。”他面色窘迫。
谢窈道:“三百两?我怎么记得,觉岸方丈一共是欠我四百五十两银子。”
她想起九年前。
大将军回京遇刺受伤后,在成佛寺住了一个月养伤。
谢窈便常常从伯府溜出来,找大将军。
而觉岸这老和尚,看到她荷包里有舅舅塞的碎银子,见钱眼开,空巢老人修习佛法太过无聊,居然拉自己掷骰子玩!
没想到时候的自己,手气好得离谱,几局,就赢了他四百五十两银子。
最后这老和尚哭丧着脸,自己没钱。
他还:“阿窈,你与佛门有缘,是有慧根,有大造化的姑娘,一定不介意几百两银子,实在不行,贫僧这里有串自己戴了五十一年的佛珠,送给你,驱灾避难,逢凶化吉!”
时候的自己,懒得和能当自己高祖父的老和尚计较。
如今,觉岸听到谢窈提起往事,脸都不红:“唉,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不过一百两,你年纪轻轻,记性倒是好。”
谢窈:“这话的,我年纪轻轻,记性当然好了。”
觉岸双手合十,深深地看着她,像是从她脸上窥见了什么,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终于像德高望重的高僧了。
“傻孩子,你可知越是年轻人,记性越是差劲,非得经历过悲欢离合,痴梦一场,打碎骨血重建,才能苦海回身,早悟兰因,长出所谓的记性。”
谢窈内心颤动,霎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她很快压下情绪,微笑道:“银子的事,先不急。”
觉岸顿时松了口气:“好,好。”
谢窈这才问:“但你刚才想帮我争取长公主的好感,为何要提起大将军?你就算只,我曾救过你,效果也是一样的。”
觉岸和尚捋着胡须,道:“看在那几十两银子的份上,有些事,老僧可以告诉你。”
谢窈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地强调:“是五百两,五百两,再反向抹零,就一千两!”
觉岸:“……”
“其实顾大将军当年,差一点,就要迎娶长公主了。”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感叹道。
谢窈心头一震,认真倾听起来。
大将军让她回京后,给长公主送信这件事,她事后越想,越觉得不简单。
他想给自己铺路,有的是法子。
为什么不让她去找边军旧部,虎贲将军老苏?
为什么不亲自出面?
为什么又特意,你若不想送,就不去。
他什么都不做,给皇上写封信,谢二姐替他挡过一箭,哪怕她是头猪,皇上高低也得给猪册封个县主当当。
谢窈询问觉岸,就是想知道,大将军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觉岸继续道:“顾大将军少年时,只是个衰败侯府的世子,长公主那时,也遭先帝厌弃,但两人郎才女貌,倒是极为般配。”
他灰黑的眼瞳深了许多,好像看见了二十年前那对年轻男女。
“听当年,顾家已经与皇室议亲,婚约都快定了,先帝却一道圣旨,让长公主嫁给雍帝为妃,长公主抗旨不遵,被先帝送到成佛寺,囚禁了整整半年。”
到这里,后面的事,谢窈就全明白了。
她跟着大将军在边关长大,在他身边学领兵打仗,大将军待她如师,胜父。
她以为,师父一把年纪不娶妻生子,是怕有了后代,功高盖主后,更被皇帝忌惮。
没想到她师父和长公主,还有这么一段。
难怪大将军让自己给长公主送信。
啧,那两封信,一封是沈皇后的遗书,另一封,怕不是师父的情。
雍国老皇帝快死了,她师父是不是努努力,就能和长公主再续前缘了?
谢窈的眼睛亮了起来。
觉岸:“总之就是这些,几两银子的事,老僧已经是仁至义尽——”
见谢窈表情“啪”变了,他连忙道:“四百五十两,四百五十两。”
他转身又要溜:“佛法无边,老僧要去打坐了,还得在未时三刻之前,做好先皇后的法事,与长公主一起,给她祈福。”
谢窈伸手,轻轻薅住了老方丈的袈裟后领。
“不是,阿窈啊,该的老僧跟你了,不该的也了,你还要怎样嘛。”老方丈急了。
谢窈伸出手掌,问:“六十年的佛珠呢?”
觉岸“哎呦”一声,尴尬地:“其实那个佛珠没什么稀罕的,老僧年轻时候备了好多串,送过先皇后、宫里现在的江太后、先帝、当今圣上……还有去年长公主归国,也给了她一串。”
谢窈眼眸清亮:“那我为我母亲要一串,你给不给?也对,觉岸方丈给佛珠的都是皇亲国戚,看不起我母亲只是个伯夫人,你看不起我母亲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那就还我一千两银子……”
“老僧去找,老僧马上去找,等会儿你去万福殿替萧家祈福的时候,我就拿给你!”
觉岸匆匆离开,他真是怕了谢窈了!
谢窈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回去路上,她唤来蒲苇。
“安平侯来了。”谢窈。
蒲苇急道:“姐,谢枝跪拜上山,是想嫁给安平侯,如今她丢尽脸面,安平侯准是来替她出气的,怕要对您下手!”
“不怕他下手,就怕他做缩头乌龟。”
谢窈道:“你还记得安平侯夫饶马车吗,去马厩找找安平侯的马车,找到之后,就去告诉侯夫人,她夫君来了。”
蒲苇疑惑:“姐是想让侯夫人护着您?您今日确实救了她,可是,在外人面前,侯夫人未必会驳安平侯的面子。”
谢窈淡淡地瞥向远处:“我只是觉得,堂堂侯爷驾临成佛寺,怎能悄无声息呢。”
吩咐完蒲苇,她带着忍冬,回到暖阁。
安平侯夫人与庆公公一起,去寺中几个大殿祈福了,只有长公主和她身边宫人在。
长公主给了双喜一个眼神,众宫人退下。
她看了眼忍冬,然后将目光放在谢窈身上,凤眸逐渐凌厉。
“谢窈,你让这丫鬟报信,要给本宫母后和健妇营的英烈上香,是算准了本宫,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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