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几只鹅被困在冰窟郑
雪白的羽毛上覆着薄霜,长颈低垂,奄奄一息。
婉棠披着狐裘斗篷,远远瞧见了,眉头微蹙:“顺子,去叫几个太监来,把那鹅救上来。”
顺子刚要应声,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命如此,何必强求?”
那声音如冰刃破空,寒意逼人。
婉棠回头,只见惠妃一袭白狐大氅踏雪而来,英气凛然。
她步履沉稳有力,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不似后宫妃嫔的莲步轻移,倒像战场归来的女将军。
婉棠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福身行礼:“惠妃姐姐。”
惠妃却抬手止住她靠近,冷冷道:“回答我。”
婉棠一怔,惠妃向来不爱出宫门,她院子里面的花木也不见得比御花园差。
这话问的,是鹅,还是灾情,亦或者是婉棠。
婉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冰湖上垂死的鹅,轻声道:“命难违,但臣妾偏要逆而校”
她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隆起的腹部,语气坚定,“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郑”
惠妃忽然冷笑一声,反手从背后取下长弓,搭箭拉弦,动作行云流水。
“嗖!”
箭矢破空,正中鹅脖颈!
鲜血瞬间在冰面上洇开,如一朵刺目的红梅。
“啊!“李萍儿吓得捂住嘴,顺子也白了脸,慌忙挡在婉棠身前。
婉棠瞳孔微缩,却很快恢复平静,只是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姐姐何必如此?”
惠妃收弓,眸光如霜:“你便如这鹅。”
她走近一步,身上带着凛冽的松雪气息,“本宫瞧着厌烦。既挣扎不脱,不如早早了结。”
她忽然俯身,在婉棠耳边低语,声音只有二人能听见:“好自为之。”
直起身时,惠妃的目光扫过婉棠的肚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最近连民间百姓,都知道了‘婉棠娘娘’这号人物。”
她指尖轻抚剑柄,寒光映照她冷艳的侧脸,“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就你如此特立独行?”
字字如刀,暗含警告。
婉棠立刻深深行礼,姿态谦卑:“求姐姐指教。”
惠妃却忽然话锋一转:“祺贵人和许答应都有了身裕”
她盯着婉棠的肚子,似笑非笑,“你觉得,你腹中这个该当如何?”
婉棠心头剧震,面上却不露分毫。
李萍儿紧张地攥紧了帕子,顺子额角渗出冷汗,悄悄往婉棠身边挪了半步。
“臣妾明白了。”婉棠诚挚道,“多谢姐姐提点。”
惠妃却骤然冷下脸:“你明白什么?”
她猛地拔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惊得周围宫女太监齐齐后退。
“本宫最厌烦的,就是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人。”
“铿“的一声,长剑归鞘。
惠妃转身离去,白色披风在雪中翻飞。
很快消失在梅林深处。
顺子搀着婉棠往回走,忍不住低声问:“娘娘,惠妃娘娘方才究竟是何意?”
“可是要害娘娘?毕竟那一箭,着实令人害怕。”
婉棠脚步未停,眸色沉静如深潭:“她是在帮本宫。”
“鹅被困冰湖,若救上来也是伤玻”婉棠指尖抚过斗篷上的白狐毛,“惠妃那一箭,反倒给了痛快。”
她忽然驻足,望向远处朱红宫墙,“这深宫里,有时候死得干脆,比活着受折磨强。”
顺子似懂非懂,正要再问,忽听假山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可算寻着婉嫔娘娘了!”
白薇领着四个宫女疾步而来。
她草草行了个礼,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皇后娘娘特意请了江南织造局的人进宫,要给三位有孕的主子裁制婴孩衣裳。”
她目光在婉棠腹部一扫,“这会儿祺贵人和许答应都在景仁宫候着呢。”
李萍儿悄悄捏紧了帕子。
顺子后背渗出冷汗。
方才惠妃刚提过那两位有孕的嫔妃,皇后转眼就来请人,这未免太巧。
“有劳白薇姑娘跑这一趟。”婉棠笑得温婉,手却在顺子掌心轻轻一按。
顺子会意,立刻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过去:“这大冷的,姐姐们打点酒喝。”
白薇捏了捏荷包,笑容真切几分:“娘娘快请吧,听皇后连西域进贡的软烟罗都取出来了。”
“走吧。”婉棠将手炉递给李萍儿,“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如今祺贵人临盆在即,事关太子之位,萧明姝怎会马虎?这一次根本就是试探。】
【萧明姝早已经请了一位女医官来,只要瞧出了谁有和争夺太子之心,便走上了死路。】
【好在,她看得比许洛妍更长远,尚且还能容忍公主的存在。毕竟公主就是棋子,将来也能用作笼络朝臣,甚至与邻国联姻。】
【北境战事不断,英国公被困北境,惠妃根本不屑于后宫之争。眼下就是看萧家和许家了。】
婉棠心中一沉。
看来惠妃早就得到了消息。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均要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这些,都需要银两打点。
婉棠既无娘家支撑,库房也全交给许砚川赈灾之用,想要培养自己的人,看来要动其他的法子了。
乾坤宫。
金丝楠木殿门缓缓开启,婉棠迈入时,萧明姝端坐在凤座上,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婉棠屈膝行礼。
余光瞥见左侧的祺贵人正抚着浑圆的肚子,右侧的许洛妍指尖绕着绢帕。
两人座下锦垫皆绣着如意云纹,唯独她的垫子光素无绣。
“婉嫔娘娘来得正好。”祺贵人忽然轻笑,“我们可等了你好些时候,还以为妹妹要学那西施捧心,称病不来了呢。”
许洛妍立即接话:“祺贵人笑了,婉嫔娘娘如今协理六宫,自然比咱们忙碌。”
她转向凤座,语气愈发恭敬,“听前儿皇上还夸娘娘拟的节宴章程比往年都强,可见是得了皇后娘娘真传。”
婉棠眼神一暗,这分明是故意挑拨。
许洛妍得了恩准能来,王静仪依旧被困在景仁宫。看来在来之前,也是没有传授。
萧明姝抚了抚袖口褶皱,笑意分毫未减:“都是自家姐妹,这些倒生分了。”
“只要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就是好事。”
她目光扫过三人腹部,声音突然柔了几分,“母后昨儿还念叨,三位妹妹腹中的皇嗣,可都是大楚的祥瑞。”
随着击掌声,宫女捧着朱漆托盘鱼贯而入。
南海珍珠串成的长命锁、蜀锦裁制的蟠龙纹襁褓、甚至还有件明黄缎子绣四爪蟒纹的袄。
这规制,分明是东宫太子才配用的纹样。
“这些料子都是贡品。”萧明姝指尖抚过那件蟒纹袄,“皇上亲自过目的。”
她忽然看向婉棠,“妹妹觉得这蟠龙纹可还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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