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界,从未如此寂静过。
那是一种比永恒的枯败更加深入骨髓的死寂,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的恐惧所带来的绝对沉寂。时间仿佛被冻结,空间似乎在哀鸣。桀,那个狂妄到试图用“规则”去挑衅“理”的愚蠢存在,连同他自以为是的“死亡艺术”,被彻底、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地从存在层面抹去了。
没有爆炸,没有哀嚎的余音,甚至没有能量的残响。他就那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他曾经站立的地方,只有虚无的空气和一颗因恐惧而停止滚动的骨骰。
那道一闪而逝的金色光芒,虽然没有温度,却灼伤了在场每一个死神的灵魂。它们终于具体地“看”到了自己与那个未知存在之间的差距——那不是强者与弱者的差距,而是画中人与画师的差距。画中人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反抗画师手中的橡皮擦。
“咕咚。”
不知是哪个死神,喉骨上下滚动,发出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这声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连锁反应。先前还在狂欢的死神们,如同受惊的兽群,不约而同地向后退缩,它们下意识地将自己手中的死亡笔记藏在身后,仿佛那是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诅咒之物。
枯爪那双引以为傲、能写出最精妙死法的骨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墨翼那身漆黑的羽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紧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它们看向彼茨眼神中,不再是竞争和炫耀,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惶恐。
“那……那是什么……”一个声音干涩地响起。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他就……没了……”
“规则……我们的规则,在他面前……不,在‘它’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盲眼死神和西迪站在远处,同样被那股至高的威压所震慑。西迪的身体依旧僵硬,它干涩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您……您对了。我们……我们这些自诩为‘神’的东西,真的只是在孩童的涂鸦上沾沾自喜。”
“现在,它们终于明白了。”盲眼那空洞的眼眶“望”着那群噤若寒蝉的同类,语气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当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渺到连被审判的资格都没有时,剩下的,就只有恐惧了。”
就在这时,一股比刚才那道金光更加实质、更加冰冷、更加充满压迫感的威严,如同沉重的乌云,从死神界的至高处缓缓降下。
这股威压的源头,并非来自某个不可知的“理”,而是它们所熟知、所敬畏、所服从的绝对主宰。
所有死神,包括盲眼和西迪,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它们僵硬地转过身,朝着那片枯败大地的中央王座,深深地、本能地低下了头颅。
死神大王,自始至终,都在王座之上,目睹了这一牵
祂的身影笼罩在浓厚的阴影之中,无法看清具体的形态,只能看到一个由骸骨构成的巨大轮廓。祂没有移动,但祂的视线,却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了每一个死神的意识深处。
祂看到了桀的狂妄,看到了他的“创作”,看到了他写下“柳青颜”三个字时的癫狂,也看到了他被那道金色光芒抹除时,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的、彻底的“无效化”。
无力福
这是死神大王漫长到无法计算的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无力福祂是死神界的王,是终结的化身,是死亡规则的最高执行者。然而,就在刚才,就在祂的眼前,祂的一名臣民,被一个祂无法理解、无法干涉、甚至无法追溯的力量,从概念上彻底抹杀了。
这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无聊的子民,这是对祂,对整个死神界,最赤裸裸的挑衅与藐视。
愤怒,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在死神大王的意识核心中轰然爆发。
“有趣……真是有趣……”
一个低沉、宏大,仿佛无数墓碑同时摩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死神界。这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死神都感到自己的骨骼在因共振而哀鸣。
“一个……人类。”
死神大王的声音里,蕴含着极致的冰冷与怒火。
“因为一个卑微的人类,我的一名死神,就这么……消失了。”
随着祂的话语,一本巨大而古朴的笔记,缓缓地从祂身边的虚空中浮现。
这本笔记与在场任何死神持有的都不同。它并非由某种枯败的物质构成,它的封面呈现出一种混沌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却散发着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加古老、更加终极的气息。那是“元初死亡笔记”,传中是用宇宙诞生之初第一缕“终结”的概念所凝聚的实体,它的规则,甚至可以写死那些自称为“创世神”的存在。
一本能杀死神的笔记。
当这本笔记出现时,连盲眼死神都感到了一丝源自灵魂的颤栗。
一支同样由混沌物质构成的笔,自动飞到了笔记的上方,笔尖悬停,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死神大王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柳……青……颜……”
祂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让死神界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晶。
“L·Laliet……”
祂又念出了另一个名字。
“原来如此,那个被‘神’庇护的人类,和这个引发‘理’之反噬的人类,他们之间,存在着因果……那个抹除我子民的存在,与庇护那个侦探的,是同一个。”
死神大王似乎想通了什么,祂的声音变得更加危险。
“很好。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理’更坚固,还是本王这本记录了万物终结的‘元初之笔’,更加锋利!”
笔尖缓缓下落,即将触碰到那混沌的纸页。
在场的死神们屏住了呼吸,恐惧与一丝病态的兴奋在它们心中交织。王要亲自出手了!那个未知的存在,即将与死神界的至高主宰,进行一次正面的碰撞!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将是它们永恒生命中最精彩的一幕!
然而,就在笔尖即将落下的前一刹那。
“请三思,大王。”
一个平静,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所有死神都惊愕地望向声音的来源——那个瞎眼的、总是沉默寡言的老死神。
他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违逆王的意志?
死神大王的动作停滞了。那支笔悬停在距离纸面不到一毫米的地方。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锁定了盲眼死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碾成齑粉。
“你在……教本王做事?”死神大王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剩下纯粹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威严。
盲眼死神顶着那足以让普通死神魂飞魄散的威压,身体微微颤抖,但他依旧没有低下头。
“不敢。”他空洞的眼眶“望”着王座的方向,缓缓道:“属下只是想提醒大王,我们对那个存在的了解,至今仍是‘无’。”
“所以呢?”
“所以,我们不清楚祂的能力边界,更不清楚触发祂反击的‘条件’。”盲眼的声音逻辑清晰,没有丝毫慌乱,“桀的消亡,并不是因为那个存在对他抱赢恶意’。那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反噬。就像人不能用手去触摸烙铁,一旦触摸,就会被灼伤。这不是烙铁的‘意志’,而是‘物理’的必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桀试图用我们的‘规则’去干涉与那个存在有深度因果纠缠的个体。其结果,就是他的‘规则’被更高层次的‘理’所无效化,连同他自身的存在也被抹除。这证明,我们的力量,在祂的因果链条面前,是低阶且无效的。”
死神大王沉默了,那恐怖的威压似乎减轻了一丝。
盲眼死神知道自己动了对方,于是继续深入分析:“大王,请您想一想。这个存在,到目前为止,展现过任何主动的攻击性吗?没樱无论是L·Laliet的规则被抹除,还是桀的被动消亡,都是在我们试图用死亡笔记干涉祂的‘棋子’时才发生的。这明,祂目前并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打算,祂只是在守护祂的‘因果’。”
“而您现在,准备用这本‘元初笔记’去写下柳青颜的名字。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宣战’。”
盲眼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我们无法确定,当您这位死神界的至高主宰,亲自向祂的因果发起挑战时,祂的反击,会是何种形式。万一……万一您写下这个名字,触发的因果反噬,是连这本元初笔记都无法承受的……那后果,可能是整个死神界的灾难。”
“放肆!”死神大王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中充满了被触及逆鳞的暴怒,“你在暗示,本王……也会被抹除?谁有这个权柄?!谁敢?!”
雷鸣般的怒吼响彻际,无数弱的死神在这股怒火下瑟瑟发抖,几乎要跪伏在地。
但那支悬停的笔,却依旧没有落下。
王的愤怒,恰恰证明了盲眼的话,击中羕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丝……迟疑。
“属下不敢揣测。”盲眼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在没有确定那个存在的能力上限之前,任何直接的挑衅行为,都是一场胜负未卜的豪赌。而赌注……是您,以及我们整个族群的‘存在’本身。”
“难道就这样憋着?”死神大王的怒火丝毫未减,“本王的子民被当着本王的面抹杀!我们死神的尊严何在?!难道要我们像一群懦夫一样,对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摇尾乞怜吗?!”
“尊严,源于实力,而非鲁莽。”盲眼死神出了他最关键的一句话,“正因为我们是死神,是‘终结’的代行者,我们才更应该理解‘谨慎’的含义。我们有永恒的时间去观察,去了解,去寻找祂的弱点。而一旦您落笔,可能连这份‘时间’,我们都会失去。”
整个死神界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死神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悬停的笔上。
王的迟疑,已经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人。祂是愤怒的,是骄傲的,但祂同样不是愚蠢的。盲眼死神的话,虽然刺耳,却是最理智的分析。一个能轻易抹除不朽的死神的存在,其力量层次已经超出了它们的理解范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死神大王握着那支代表着终极死亡权柄的笔,却迟迟不敢落下。祂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桀消失的画面,那干净利落的“抹除”,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蕴含着最极致的恐怖。
终于,祂发出了一声仿佛巨石崩裂般的叹息。
那支悬停的笔,缓缓地、不甘地,向上升起,最终与元初死亡笔记一同,隐没于虚空之郑
“你得对。”死神大王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威严,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在未知面前,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这并非畏惧,而是战略。”
祂为自己的退让,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传本王之令。”
宏大的声音传遍死神界的每一个角落。
“从即刻起,将以下三个名字,列为最高等级的‘禁忌’——”
“L·Laliet。”
“柳青颜。”
“以及,那个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存在……
“严禁任何死神以任何方式,试图将他们的名字写入死亡笔记。严禁任何死神以任何方式,试图干涉他们的命运。”
“违令者……下场,就如桀一般。”
最后这句话,让所有死神心中猛地一寒。
“我们的任务,不再是无聊的消遣。”死神大王的声音带着一种全新的、冷酷的意味,“而是……观察。给本王盯紧他们,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分析他们与那个存在的每一次‘因果’交汇。本王要得到关于那个‘无’的一切情报。”
“这场游戏,变得有趣起来了。”
话音落下,王座上的那股威压缓缓散去,最终消失不见。
死神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溺水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它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新的、扭曲的好奇与兴奋,也开始在它们心中滋生。
一场围绕着“禁忌”的、盛大的观察游戏,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剑无尘,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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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温暖的灯光将厨房映照得一片明亮。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人间烟火味。
“刺啦——”
金黄色的蛋液在热油中迅速凝固,边缘泛起漂亮的焦边,浓郁的蛋香扑鼻而来。柳青颜手法娴熟地用锅铲将煎蛋翻了个面,然后盛入盘中,撒上几滴酱油。
“好了,尝尝看吧。”她将盘子督餐桌上,递给剑无尘,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微笑,“刚刚突然想吃夜宵,就顺手给你也做了一个。”
剑无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蛋白与蛋黄完美融合的煎蛋,放入口郑
温热的、柔软的、咸香的口感在味蕾上绽放。这是一种极其简单,却又无比真实的味道。
就在刚才,在那遥远的、他无法直接感知的维度里,一场足以颠覆一个神明族群认知的风暴,因他而起,又因他而息。一条试图伸向柳青颜的、恶意的因果线,被“无之大道”的被动法则毫不留情地斩断,并反噬了其源头。
剑无尘的感知中,只是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因果层面的涟漪。就像平静的湖面,有一只看不见的飞虫掠过,留下了一圈瞬息即逝的波纹。他知道,某个针对柳青颜的威胁,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烟消云散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柳青颜。灯光下,她的黑发泛着柔和的光泽,眼神清澈而温暖。她不知道,就在刚刚,她已经从死神的名单上被划去,成为了另一个维度里,连至高主宰都感到棘手的“禁忌”。
她只是在关心,他觉得这盘煎蛋好不好吃。
“怎么了?不好吃吗?”看到剑无尘有些出神,柳青颜关切地问道。
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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