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子舟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顾老已经把路铺好,方向指明了,沿着这个方向走就没问题。
何必多此一举,弄巧成拙呢。
是以,张子舟按照计划,今收拾行囊,明出发。
和张子扬、傅范一道离开张庄,前往县城报到。
傅范则继续去府城。
同一时间。
周禹特地换了一身新衣,头戴四方巾,脚蹬皂靴,求见教谕李参。
李参一看他这样,好奇地问:“周生,你要出远门?”
“回恩师,学生是想去一趟乌衣巷。”周禹拱手道,“元好先生是海内大儒,学生想去试一试。”
哦。
李参道:“不用了,县尊,他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周禹眼睛一睁,惊讶道:“谁啊?”
“县尊没。”
李参没有多想,直接出自己的猜测,“我个人猜测,应该是还没来的张子舟。”
是他!
周禹脸色十分难看。
人还没到,名声已经传来了,还很大!
连元好先生都另眼相看。
李参抬头看到,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周生,你是廪生,他只是附生,你还是斋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斋长,在古代就是班长,直接对教谕、训导负责。
“恩师。”
话到这份上,周禹也不怕把话开:“张子舟是三元,县学里有不少人信这个,万一他胡来,我怎么制得住他。”
李参眉头一皱,这还真是个难题。
除开这个,县尊和张子舟的关系也极好,甚至言听计从。
周禹凑近一些,“恩师,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李参满脑袋问号。
人都还没来呢,事儿也没发生,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你这个危机意识也太过了吧。
可话到嘴边,看到生员眼里的紧张,李参懂了。
周禹轻咳一声,目光闪躲。
李参佯装思索良久,才道:“真要是他胡来,上面还有明府,明府上面还有布政使。”
“啊,他们会替你做主!”
“再了,元好先生也在,他要是看张子舟这样,也会出面。”
“总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周禹闻言,在心里嘀咕:知府是张子舟的书迷,布政使亲自提堂的张子舟,都靠不住啊。
而后拱手道:“学生知道了。”
李参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是弘德二十年的廪生,他是二十五年的附生,不要担心这些,他有问题你就指出来。”
“有恩师这句话,学生心里有底了。”周禹拱了拱手,转身喜滋滋的离开。
李参痛苦的挠了挠头,心里不安:周生啊你可别犯糊涂。
别没事招惹张子舟。
到时候把人家惹恼了对付你,有你哭的时候。
当晚。
元好先生在庭院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书。
他夫人指点丫鬟在月下做绣活。
管家回来:“老爷,张宅还没开门。”
元好先生抬头:“问过街坊邻里?”
“问过。”管家汇报,“他坐着马车离开,应该是出远门。”
“出远门……那就是回家了。”先生挥了挥手,管家退下。
夫人扭头看他,无语道:“老爷,他去县学,你当个额外夫子不就行了么。”
先生:“……”
而后无奈道:“那样只是夫子和生员的关系,不是师徒。”
真复杂。
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到底唱哪一出?”
以夫君的名声,难道还担心张子舟不拜夫君为师,会吗?
还是……张子舟不一般。
话回来,要是普普通通的弟子,也不用夫君费心劳神。
先生轻咳一声,避而不谈。
夫冉底是宗妇出身,开始琢磨出点味道。
她笑道:“你别太担心,在家静养几日,我来帮你想办法。”
“想办法?”先生有些犹豫,“这是不是不合适?”
这张老脸还想要。
夫茹头道:“确实。”
先生面色一滞,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算了,这件事,夫人做主吧。”
完,他继续低头看书。
夫人看着,而后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丫鬟做绣活。
先生瞥一眼夫人,心里苦啊:夫人啊,别怪我不把话挑明。
张子舟的资质,是百年难得一见。
偏偏还很有城府。
想要收这类少年当弟子,不光靠学问,还得有谋略。
此后,一连数日,风平浪静。
某日中午。
元好先生在树荫下,耐着性子,摇扇子看书。
老夫人忽然来了:“夫君,管家来,你弟子已经到郊外。”
“终于来了!”
元好先生激动的起身,来回踱步,把扇子扇得呼呼作响。
然后,停下脚步:“夫人,帮我做件事,告诉县中学子,谁有疑难杂症,可以来家里请教。”
老夫人了声:“好”,便转身派人去传播这则消息。
不出意外,乌衣巷里挤满了身穿青色儒衫、蓝色生员服,神态恭敬的学子。
元好先生,姓闻,名士慎。
是以,闻府大门敞开。
学子们从前院,一直排队到巷外,蔚为壮观。
而距离消息传出,仅仅过了一刻钟而已。
乌衣巷里,街坊邻里都在议论纷纷。
就在这个时候,八辆牛车来到了乌衣巷。
车上,张子舟望着这一幕奇观,脸上露出微笑。
“舟弟,”张子扬欣喜地道,“我听了一会,好像是,乌衣巷住了一位旷世大儒,好多读书人前去请教。”
哦。
张子舟微笑:“扬哥,这是一件好事,离咱们很近,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也是这样想的。”张子扬激动一下,又遗憾道,“可惜,范哥儿去了府学。”
他们刚在城外告别。
张子舟心如明镜:“哥啊,你当下最该干的事,是去县衙,把腰牌拿到手。”
“我下午就去。”
张子扬话锋一转,“舟弟,你要不要去看看,以你的才华,得到大儒赏识应该不难。”
不料,张子舟摇了摇头:“我好歹是三元,和其他书生一样,眼巴巴的跑去见他,会被轻视的。”
“也对。”
其实,张子舟知道,自己一去,肯定能成。
但问题是,人家适不适合我。
不能因为人家名气大,就贸然跑去抱大腿。
要知道,这是封建时代,讲究一个地君亲师。
地君亲,是没办法选择的。
所以,当时的人们,很讲究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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