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所谓来得巧,也包括‘虽没赶上开席,但剩菜依然够吃’的情况。
沈姐帮忙拿来碗筷的时候,热情尽显:
“恰好还剩一间房,这不刚好嘛!姑娘你住几呀?身份证带了吧?”
苏棠先瞄了眼陆砚,遂瓮声瓮气回道:
“先......住两吧。”
“才两?苏,两我酒都醒不了,时候也太短了吧!”
“是吧,那就——”
“就两。沈姐,她还在上学呢,以后多的是机会过来。”
沈秀娥从善如流,唤沈语棠去拿点心,自己在旁边给众人泡茶,看向苏棠:
“得也是,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不过既然是陆师傅的......朋友,第一次来我们这边,房费肯定是不能收的哟!”
老实人总不爱接受他人恩惠,因为此举不仅得承情,往后也多了份负担,总要一心寻个机会偿还。
可有一种恩惠是例外的:
这波助攻精准戳中了陆砚的软肋——众所周知,男人偶尔好点面,尤其是朋友面前。
不待苏棠拒绝,他已经起身表示感谢:
“苏棠,瞧瞧苏州人民的格局,你也是姓苏的,以后可不准气!”
她顺从点头,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束花,花被雾面纸包着,外面系了根蓝色丝带:
“送给你,谢谢沈姐姐。”
沈秀娥顿了顿,立马喜笑颜开接过来:
“我也谢谢你!果然姓苏的姑娘,和我们这地方合得来咧!”
陆砚看着那朵疑似从上海过来的粉红玫瑰......
不是吧?
不会是借花献佛吧?
......
“张哥,那俩人呢?还在楼上房间?”
冯军有个微不足道的长处,那就是上厕所时间特别长。
此刻顶着额头细汗,打量一圈,屋子安静得不正常——张野在客厅徐徐饮酒,老板娘杵在前台玩手机。
年轻人呢?远道而来的朋友呢?
“军啊,紧张什么?坐。喝了这杯还有一......喝了我就告诉你。”
张野晃荡脑袋的劲,像山上的神仙,快活得不像样。
看着那杯紫澄澄的桑葚酒,饮料似的正好虚脱之后补水,二话不就闷了。
“玛德,碰都没碰就喝了?”
“张哥你别赖,大中午的,咱还是别喝那么多。”
呵,张师傅的一点套路他已经清楚了,凡是朝着喝酒去的,全是他的诡计,无一例外!
而张野挺了挺腰杆,想像黑那样拿着话头出个一二三来,结果却发现万千言语,凑不成句子,只得作罢。
自己名字里就有野,怎么不能‘据野史传’,讲几句大伙开心的话出来呢?
“......陆哥带着苏,去镇上玩了。”
“啊?那咱们呢?不去了?”
“害,你子,没点眼力见吗,苏又不是跑来参加团建的......”
张哥、张哥,张野很爱听这个叫法,尤其是苏棠那丫头喊出口的时候。
不管是大声声、什么口吻,能凭着年纪被人喊一声、和人认识以后上几句话,日子差不多就够意思了。
初中都没上完的人生,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
冯军看着塑料杯里的酒,又看了看对面砸吧嘴的男人,他是能理解的。
苏棠那样的女孩子,确实,即使算上他学生会里的身份,也很难触碰到......
“张哥,陪你喝一口......然后我就不喝了。”
他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但毕竟年轻,第二的太阳照在身上时,便又能准确扎在真实生活里。
生活告诉他,酒,应该在恰当的时候喝。
......
“林黛玉,注意点形象好不?”
苏棠蹲在船头录河景,闻言转过头,带着点不服气地哼了声:“我这叫自由创作~”
她把手机镜头怼到陆砚面前,屏幕里是他瞪眼的样子,“哎呀,来笑一个,生活要有松弛感呀!”
“想多了,我只是站在苏州人民的角度,抨击你顶着林妹妹的头衔而已,人家可是才女!”
这边着,那边她眼睛一亮,凑过来,手肘轻轻撞他胳膊:
“哎,才艺我也有啊,我给你学个绝的,马叫!你听着啊——”
话音刚落,她脖子微微一扬,喉间甩出清亮的:
“咴儿——”,尾音还故意拖得长长的。
正好船进了桥洞,回声‘嗡’地漫开,像有匹马驹在桥洞里撒欢跑了个来回。
喊到一半自己就先乐了,本就绷着的陆砚也跟着笑,越笑回音越大,越显得开心,越开心,笑得越大声。
“鹅鹅鹅——”
船过桥下,阳光打在女孩柔顺的发丝上。
本是盖在两颊显得乖巧的发型,而此时却疯得放飞了自我。
她捧腹时眼里的亮,像河面的粼粼波光,河水缓缓流淌,喜悦也缓缓流淌。
“这个、这个就叫抽象,是不是很绝~”
“是的。”
确实很绝。
谁能想到,刚来老洋房那会,苏棠是个算得个安静的姑娘呢。
即使偶尔摇头晃脑地蹦着些网络词汇,可那也是念叨几句的程度......和今远没得比。
陆砚刚想感慨几句,却突然意识到,这会显得老气,就像上了年纪的怪叔叔一样。
尽管被丫头喊过叔叔,但真的把大叔的劲拿出来训她,肯定是扫兴行为!
于是把自己摆在平等位置打趣:
“苏棠,你是不是以为在陌生的地方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心路人把你拍下来发网上去。”
“哼,根本不用担心,我早有对策!”
把手机塞给陆砚,掌心朝上拍了拍:
“快,帮我拍张‘美女投降’!”
见男人挑眉,赶紧补充道,“万一被路人拍了发网上,我就用这个表情包反击!”
着,她双手张成半开的花苞,指尖离脸颊半寸,嘴巴张得圆圆的,冲着镜头‘啊——’地喊,眼睛藏着笑。
陆砚举着手机,指尖在屏幕滑了下,暗道,这哪里是美女投降呢?
分明是美女卖萌。
“好,看镜头,不露出十六颗大白牙投降准是没诚意的!”
“哪里露得了这么多?”
“呵,你是不知道,过去的美女投降,可是要露......”
完了,跟着丫头放飞,嘴漏了......
这下真成奇怪大叔啦!
......还好对方年纪,尚未养成广阔的世界视角,不懂这些东瀛习俗。
苏棠‘噗嗤’笑出声,靠得更近了些:“你也来一个嘛,陆砚。”
“不不不——”
“别端着呀,你也拍一个!”
看她疯闹就刚刚好,让自己做这么女性化的动作,和男人戴美甲有什么区别?不可能跟的!
“试试嘛试试嘛!”对方嘿嘿笑着,过来拽着他的胳膊晃,“做一下就知道有多爽了,相信我!”
“...”
你最好的是‘美女投降’。
船慢慢漂到河中央,两岸的芦苇沙沙响,岸边突然传来个孩的尖叫:“妈妈,我看到一个姐姐在发疯!”
艄公在船头‘嗬嗬’笑,竹篙在水里一点,船身轻轻晃,把两饶欢脱荡得更远。
不骄不躁的阳光滋养着镇,滋养着镇上的人。
“老陆,快试试呀,这是让人变年轻的魔法!”
“你,别晃了......”
陆砚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还有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片芦苇絮,身上枷锁好像也渐渐脱去。
清了清嗓子,学着她的样子张开手,指节还有点僵,可一抬眼撞见女孩憋笑憋得发红的脸颊——可爱捏——那点僵硬突然就化了。
“来咯!”
苏棠摆出‘美女投降’起手式,先喊了声‘啊——’,声音落在水面上,溅起一串银闪闪的笑。
陆砚望着她眼里碎开的光,深吸一口气,喉结轻轻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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