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言知道什么叫恰到好处。
谈判的地点放在郡守府，离现已住满了昭国使臣和随从的驿馆，这位大祭司自己也许察觉不到什么不同。
但人在潜意识里，总希望背后是有靠山的。
比如在这里，他会有种背后无人可靠的无力福
听下人来报大祭司他们冉了，顾星言大方让蓉将他们请了进来。
只是自己没有露面。
“大祭司，我们大帅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您和几位使臣大人请稍候。”
郡守府环境优美，再加之今气不错，在院子里摆上几个桌子，放上瓜果点心，晒晒太阳，人容易倦怠。
大祭司哪有心思吃什么东西，只不停地喝水。
张望了数次，不见人影。
他摸不准顾星言的心思。
如坐针毡。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还未见顾星言出来。
大祭司虽然依旧隐如泰山那般坐着。
可其余几位使臣已经隐隐有些坐不住了。
肯定是大祭司的那些话，惹恼了顾星言？
堂堂大帅，怎么就这么点心眼？
若不然，把他们晾在这里这么久不出来是何故？
大祭司也实在是没什么水平，连顾星言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弄明白，就急急故意做出这副样子。
结果呢，反被人摆了一道。
有人要站起来，被大祭司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怼了回去。
他悻悻然坐了回去。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有人实在按捺不住了。
可这个院子里除了几位负责添茶水的婢女，见不到一个大梁人。
故意问道：“请问，这位姑娘，那位女将军是何人？”
这位使臣准备迂回套话，话时还看了一眼闭着眼假寐的大祭司。
见大祭司耳朵动了动，没有阻止，心下稍安。
看来，大祭司也不见得如他表面所表现的那般无所谓。
婢女一边添茶一边道：“回大饶话，那是我们苍狼军的舒将军。”
“在你们大梁，女人也能当将军？”
“不仅能当将军，还能当大官呢。”
“那舒将军武功很厉害？”
婢女骄傲地仰起头：“那是，壤城城楼上的十八座巨弩，舒将军一确毁七座，她带领的人还打开了城门，才能让我们的苍狼军长驱直入。”
那个使臣心惊，谁大梁的女人只会生孩子的？
那个女人不仅嘴厉害，原来武功还如此撩。
可笑的是，他们几个时辰前在驿馆还什么，让这位舒将军给大祭司当第九房妾。
婢女脸上扬起笑：“大战结束后，大帅命人统计杀敌人数，舒将军的杀敌人数和我们大帅一样多，她一人就杀了你们昭国兵三百多呢，可厉害了。”
“可惜，大祭司和几位大人没有领教咱们舒将军的威风，她一杆红缨枪使得虎虎生风，除了大帅，无人能近其身。”
微闭眼的大祭司嘴角狠狠抽了抽。
那个使臣脸色一白，心脏一缩，心道，杀了我们这么多昭国人，此话大可不必和他。
又看了眼大祭司，见他眼睛已经睁开，朝这边看了过来，问道：“你们大帅把我们晾在这里这么久，他去干什么了？姑娘可知大帅准备什么时候见我们？”
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包银子，就要往那婢女手上塞。
婢女后退一步，让那使臣塞银子的手落了个空：“大人，您请慢用。”
把茶水添完，婢女就下去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
这么下去，又一耗掉了，而国君已经连发三封急信来急问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擦黑。
下人陆陆续续端来晚膳。
很丰盛，大祭司尚有心思吃，但其余几位使臣已彻底没了心情。
问这些大梁的下人，一问三不知。
或者就如那位婢女一样，他们的某某将军杀了他们昭国多少兵。
谁谁哪个兵从山坡上滚下一个大石头，连砸数个昭国兵，把他们都砸成了肉泥。
听得他们脸色一阵比一阵白。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顾星言让他们故意这么的。
但，他们也知道，那是事实。
顾星渊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第一谈判刚开始，他提出那些条件时，大祭司当场放下狠话，不可能。
于是，顾星渊就带着他们先去了日月山。
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同袍这段时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饿不死，但不可能吃得饱。
二十一万人，还有无数的尸体，挤在山谷里。
人挤人，尸体挤着尸体。
那个场景，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忘记。
尸臭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一众人除了大祭司，全吐了。
如今是冬季，还好一点。
若换成是大夏，好好的那二十多万人，也得染病。
到时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清。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发作不得，那是战争。
战场上，你杀我，我杀你，很正常。
成了俘虏，还想让别人把你当成座上宾吗？
回来后，几位使臣一直无法平复心情。
一商量，和顾星渊再好好谈谈，只要他能再退让一步，还是早点把盟约签了吧。
可惜，谈崩了。
这一，顾星言没有见他们。
他们在郡守府里耗了一整。
第二日，大祭司带着几位使臣又来了。
顾星言照旧没有露面。
如此，过了三日。
不要那几个使臣了，就连大祭司也已经渐渐坐不住了。
这早上，顾星言收到了兄长让揽月送来的消息。
与昭国的谈判之事交由他全权负责，不管如何，都不能让阿瓦的死影响整个大梁在下人心目中的形象。
越早把盟约签下来越好。
但如何签，条件怎么提，全由顾星言作主。
同时，命礼部尚书和沈老大热人将顾星渊带回四九城。
不准他坐马车，和普通士兵一样，靠两条腿走回来。
也好让他知道一二，将士们打这场仗有多么不容易。
哪怕他仅仅只是走点路而已。
顾星渊这段时间被关在那个斩下阿瓦头颅的牢中，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
三，他没合过一眼。
一合眼，就是阿瓦要找他索命。
全然没了在四九城时的意气风发。
所以，只要能出这大牢，就是让他爬回四九城，他也愿意。
沈老大人去牢里接他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以为见到鬼了。
这三，顾星言和李双晚二人就站在二楼的窗台前，时不时看看下面的一众昭国使臣。
尤其是那位一开始还稳如泰山的大祭司。
顾星言揽住李双晚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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