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云巅的台基
云雾山的雾是活的。
它们像流动的白纱,缠在山腰间,刚绕过灵汐的发梢,又顺着石砚的衣摆往下滑,滑到阿昭脚边时,竟凝成颗颗水珠,水珠里裹着极淡的七脉纹,像被雾藏起来的星子。
“脉心台就在雾上头。”灵汐指尖的主脉绿纹忽然挺直,像根向上生长的藤蔓,直指着云雾深处。绿纹穿过雾层时,雾中的七脉纹竟纷纷向它靠拢,拢得像条发光的路,路尽头隐约露出灰黑色的台角,台角上刻着的纹路,与她手心那颗七彩果的纹丝毫不差。
山路是脉纹铺成的。石阶上的陆脉黄纹比别处厚重,像被千万只手摩挲过,每级台阶的边缘都缠着圈主脉绿纹,绿纹里嵌着细碎的光脉金点,像洒在石上的星。石砚踩着台阶往上走,陆脉黄纹顺着他的脚印往上涌,涌到台角时,竟与台基上的黄纹接在了一起,接得严丝合缝,像从未分开过。
阿昭走在雾里,水脉蓝纹从他指尖漫出来,漫得与雾中的水珠相融。水珠越聚越多,竟在他身前凝成道水镜,镜里映出云雾山的全貌:山是座倒扣的碗,碗底就是脉心台,七道不同颜色的脉纹从台基往外伸,像碗的裂纹,一直蔓延到之前走过的炎谷、七彩原,甚至更遥远的风原、瀚海……那些曾失衡的脉域,都在这裂纹的尽头微微颤抖。
“原来所有脉域,都是脉心台的枝丫。”阿昭望着水镜里的裂纹,“枝丫枯了,根也会疼。”他将囊袋里的虹珠取出来,虹珠一遇雾,立刻散出七色光,光落在水镜上,镜里的裂纹竟淡了些,像被光悄悄缝补。
云雪兽跑得最急,它身上的金毛被雾染成了白,却仍执着地往台顶冲。跑到台基边缘时,它忽然停住脚步,对着台心喷出那口从脉心台带出来的耐火花种——种子落在台基的纹路上,竟“啪”地裂开,长出株带着七色花的藤蔓,藤蔓顺着纹路往上爬,爬过的地方,黯淡的纹路渐渐亮起,像被藤蔓唤醒的记忆。
灵汐终于踏上脉心台时,掌心的七彩果忽然发烫。她低头看向台心,那里有个凹陷的圆槽,槽里刻着七脉交织的纹,竟与七彩果的形状完全吻合。她将果子放进槽里,果子刚落定,整座脉心台就轻轻震颤起来,台基上的纹路像活了般流转,流转得与七脉光网渐渐重合,重合处爆出细碎的光,像地初开时的第一缕亮。
(二)七脉的共鸣
“是‘守脉印’。”灵汐望着台心亮起的纹,七彩果正在槽里融化,化作七道汁液,顺着纹路往台基四周流,“脉心台不是要我们‘修’,是要我们‘认’。”
石砚立刻将那块带七纹的石头放在陆脉黄纹最亮处。石头一触台基,就化作粉末,粉末里的黄纹与台基的黄纹缠在一起,缠得像打了个死结。他指尖的陆脉气顺着纹路往下沉,沉到台基深处时,触到片冰凉的岩心——那是所有陆脉的根,根上布满细密的裂纹,都是之前脉域失衡时震出的伤。他将从风原带回的苔藓、炎谷的耐火土全融进陆脉气里,往裂纹里填,填得像给根裹了层暖衣。
阿昭则将虹珠按在水脉蓝纹的源头。虹珠碎裂的瞬间,无数细的蓝纹从珠里涌出来,顺着台基的纹路往四面八方漫,漫过炎谷的裂隙,漫过七彩原的溪潭,漫过瀚海的深处……那些曾干涸的水脉,此刻都像被唤醒的泉眼,开始往外涌清冽的水。他指尖的水脉气与台基的蓝纹相缠,缠得像给泉眼安晾闸,既能让水流淌,又不会泛滥。
云雪兽跳到光脉金纹与暗脉墨纹的交界处,喷了口带着七色气的金雾。金雾落在台基上,竟让金纹与墨纹交织成阴阳鱼的形状:金纹亮时,墨纹便暗,像白昼接替黑夜;墨纹沉时,金纹便浮,像星光落在深潭。它又用爪子将脉心台的耐火花种埋进交界处的土里,种子发芽时,茎秆一半泛着金,一半透着墨,长得笔直,像根撑的柱。
灵汐站在台心,主脉绿纹从她指尖涌出,与台基上所有的纹路相连。绿纹过处,陆脉的伤在愈合,水脉的流在归序,火脉的烈在温驯,光脉的亮在柔和,暗脉的沉在舒展……她忽然明白,守脉不是强行让七脉相同,而是让它们在自己的位置上活得舒展,像琴上的七根弦,各有各的音,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歌。
七彩果融化的汁液已流遍台基的每道纹路,汁液所过之处,纹路开始发光,光顺着七脉蔓延,蔓延到风原,那里的沙不再乱舞;蔓延到瀚海,那里的浪不再狂啸;蔓延到炎谷,那里的火不再吞噬;蔓延到七彩原,那里的纹不再纠缠……地间的七脉,此刻都在跟着脉心台的节奏轻轻跳动,跳得像同一个心跳。
“原来守脉台,是七脉的心脏。”灵汐望着漫流转的光网,光网里映出无数生灵的脸:风原的牧民在草地上欢笑,瀚海的渔人在船上唱晚,炎谷的岩缝里冒出新的绿,七彩原的花丛里蝶影纷飞……这些景象,都随着七脉的共鸣轻轻晃动,晃得像幅活的画。
(三)永恒的序章
三日之后,脉心台的光芒渐渐柔和,却从未熄灭。
台基上的纹路已化作七道流转的光带,光带在台心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守”字,字里藏着风、海、火、彩、山的影子,像把能锁住所有平衡的锁。
石砚坐在台边,看着陆脉黄纹顺着光带往远方延伸,延伸到最贫瘠的土地,那里正冒出新的土粒。“陆脉的稳,是让万物有处扎根。”他从行囊里取出最后一把故乡的土,撒在台基上,土粒一沾光带,就化作无数细的黄纹,融入光网,“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根都在这里。”
阿昭蹲在水脉蓝纹的光带旁,看蓝纹顺着光带往干涸的河床流去,流到尽头时,竟化作雨滴落下,雨滴里裹着淡淡的虹。“水脉的柔,是让万物有处解渴。”他将自己的水囊倒过来,囊底最后一滴水流进光带,立刻化作千万滴水珠,珠里映着他的笑脸,“以后这水,会流到所有需要的地方。”
云雪兽趴在光脉与暗脉的交界处,身上的金毛已染上七脉的颜色。它打了个哈欠,喷出的金雾落在光带上,竟化作只七彩的鸟,鸟顺着光网飞远,飞过风原,飞过瀚海,飞过炎谷,飞过七彩原,像个报信的使者,把七脉平衡的消息带给每一寸土地。
灵汐站在台心,主脉绿纹已与脉心台的光带完全相融。她举起铜镜,镜里不再有指引,只有漫的光网和光网下生机勃勃的地。镜光落在她脸上,她忽然笑了,笑得像初生的朝阳:“原来守脉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们离开脉心台时,云雪兽衔来一束从台基上长出的七色花,花茎上缠着七道细的脉纹,像系着七条不同颜色的丝带。灵汐将花别在发间,花上的脉纹立刻与她指尖的绿纹相缠,缠得像个永不松开的结。
下山的路不再有雾,阳光透过七脉光网洒下来,洒得山路金光闪闪。他们身后,脉心台的光带仍在流转,流转得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歌里有风的吟、海的啸、火的燃、彩的织、山的默……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地间最永恒的守脉之歌。
而他们的脚印,正顺着光网往更远的地方延伸,延伸到那些尚未被光网覆盖的角落。那里或许还有失衡的脉纹,还有待解的结,但他们知道,只要七脉的心跳还在,守脉的路就永远不会结束。
这不是终章,是永远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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