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彻底全黑了下来,光明塔的光芒也被吞噬。
凌青紧紧抱着师朝江,这样撕裂的痛楚让魔渊烬海骤然俯冲到际,犹如万丈悬崖拔地而起,目之所及,万物静止。光明弟子们听着凌青的痛楚,只是涉着水走动,再用冷冰冰的用眼神互相交流着光明塔的异样情况。
“光明塔开启了,魔神一定会被我们伏诛!”
“大家警戒,不要掉以轻心。”
柏神立在仙魔台中央,眼神淡漠,似乎承载着这里的一切重担。
凌青伸出手来,细细的触摸师朝江的腰背,乃至后背狰狞的伤疤,雷电缠上了她的指尖,这一百零袄雷刑的轰鸣声,想必炸响时不比无烬业火少了份炽热。凌青望着他抽干了生气的白发,似乎读懂了师朝江的暗流声。
柏神的声音从而降,如霹雳冷酷:“师朝江,杀了你眼前的这个女人,舍去情爱,自有一番通大道!”
光明弟子们狂热道:“奉献自己,光明永存!”
师朝江指尖动了动。
凌青脑中突然串联上了一些事,师兄受雷刑时,正是自己被打落血池的时候。顿时耳边嗡鸣阵阵:“师兄……这情丝,你拿回去,你拿回去好不好?”就像当初割舍自我一样。割掉一切七情六欲,是不是还能捏一个完好如初的他?
男人没动。
凌青心脏怦怦直跳,捧起他的脸,指尖插入他的白发:“师兄,你是不是为了我。”
怀中躯体终于动了,师朝江嘴唇翕张,细微的着什么,凌青俯身凑近,哪怕隔着眼纱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凌青将头颅垂下,贴在他脖颈上,忍住滴落的泪水,“师兄,你要什么?你告诉我。”
“我不……”
“……”
浪潮声越来越大,凌青努力捕捉着他所有的气息和温度,捕捉每一次起伏,几乎要听到那个字眼。直到师朝江用力道:“我不……爱你……不爱。”
……不爱。
“可你的太和剑,不是非爱入骨血之人!不可控!心执迷恋之人,不可伤!你的情丝,在我身上。”凌青完,急忙拿出断剑出来证明,“我们,要有一个人活下去。”
猛然,师朝江的手攥紧凌青,他的用力之大,指尖都发白。凌青一哆嗦,要是师朝江此刻双目还能目视,他眼里定是凌厉的冷意,对师妹的心意被误解成爱意。像是故旧的白衣染上尘嚣,他这么持正的人被这样玷污,难怪这么生气。
难道悔罪台上的雷劫不是因为凌青?
少年坐在梨花树下,暗潮正翻涌在江海。
凌青又读不懂了。
“枉费了我对你的栽培。”柏神高高在上,神威滔,“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大道。”
凌青怀中一空。师朝江放开凌青,挣扎着出去,他的手筋和脚筋被挑断了,拖着一片黏腻的血落在黑水里,唇线抿紧:“我……不爱她。”
仙门子弟们面无表情,纷纷让出一条路。
师朝江的白发在黑水中拖移,犹如腐朽的海藻。凌青再度试图抓住师兄,却被他抗拒躲开。无奈一只手被束缚,凌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朝江的血液在黑水中加速扩散。失去了凌青魔气所化的屏障,师朝江的身体在熔化,从手足开始,再过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成一具骸骨。
凌青口腔落满黑水,是绝望的味道,朝着四周道:“他是你们的掌门,他教过你们剑法,他还帮过你们,他再也公正不过了。再这样下去……他没有灵力,很快被腐蚀掉的!你们不帮帮他吗?救救他!救救他!”
仙门子弟们结着诛魔阵,纷纷低垂着头颅,额头映照着上的绯光,又像是一道光明纹。
师朝江一遍遍地,一遍遍的告诉世人:“我不爱她!”
凌青叫道:“师兄,师兄,回来!”
“凌青!”柏神终于露出自己的爪牙,他的光明袍与地狂舞,“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师兄,再度为了你,死在你眼前。”
凌青缓缓抬头,腰膝湿透了,粘黏着的黑水刮着一层皮肤,薄弱的好像五脏六腑都在裸露,“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柏神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选。”
柏神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即将出世的魔神,一切的准备就是为了对付魔神。凌青是东方枫入魔的执念,碍于情丝,柏神杀不死凌青。师朝江又不肯抽出情丝。反正用师朝江的生命逼着凌青杀掉东方枫也是一样。
东方枫要是死掉了,柏神的地位,独日当。
凌青眼睫和下颌都在滴答黑水,看向周围的人,道:“仙门弟子们听着!你们眼前的光明神,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什么诛魔阵法,根本就是他柏光耀融合了巫族和卓月族的阵法,建立的献祭阵法,当初我的父母就是被他篡改了阵法献祭在了仙魔台底下。什么狗屁诛魔阵法,一但和魔真正交锋,开启时会源源不断褫夺你们的生气!你们不要听他的。”
仙门弟子:“……”
光明弟子们有人站出来,高声骂道:“魔女,你还胆敢在仙门大放厥词!魔女蛊惑人心,凌青尤为可怖,大家不要听!”
“光明永存,不容玷污!”“光明永存,不容玷污!”
“……回去吧,你们回去吧,我知道你们这一代散留下来的世家子弟,还没有沾染当初仙魔大战世家争斗的血腥。”凌青张了张唇,无力道,“你们的父母还在家苦苦等着你们,你们是每一个家托举起来的珍贝,何苦要送死呢?就算我的是假的,可你们好好想想,要是魔神真的出世了,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能保证不会被一击溃败,还能全身而退吗?!”
仙门弟子们沉默着结阵。
金光阵法下,他们的表情呆滞而麻木。
柏神立于台上,是深渊里的巨兽,身侧的光明弟子们是拥趸在巨兽的怪物。可站在底下的仙门子弟本该是一届届从人世间筛选,没有脱离凡俗的气息。不乏有真浪漫,独立判断的人。所以凌青试图先喊醒他们,可他们纷纷沉睡,像无数鱼,躲避在透明的鱼缸里。
是柏神洗脑太厉害了吗?
必须有人站出来,必须要打破这一牵
凌青大声道:“柏神,你个魔鬼!不如照照你自己的脸,数落你自己的罪孽!”
“不自量力。”柏神衣袍飘飞,大袖下的手扬起来,对准凌青。
凌青下意识躲在大柱后面,没想到迟迟没有动静,只听得海浪般的哗然。脚下的黑水再度沸腾,冒着无数气泡,凌青盯着这些气泡,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窟窿脸,挤压着对着自己哀嚎。
“救救我!”“救救我!”
仙魔台上,已有无数恶气凝结的残肢掉落在地。只见花无双顶着一张笑面就这么隆重出场,乌鸦炫目中,他狂笑不已:“啧啧啧,笑一个吧哈哈哈哈哈!”
凌青看到花无双,一愣。
仙魔台的柏神,身旁堆压着无数人形窟窿。不断发出令饶撕裂和啃噬声。柏神居然被魔渊烬海爬爬出来的恶灵困住了!台上的恶灵爆发的恶气在此刻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是积攒了近千年的怨恨。连连把想上去帮忙的光明子弟们逼退。
凌青突然想起来:“当初东方枫也是用恶灵困住了柏神,为什么柏神这么怕这些恶灵?”
光明子弟们叱骂:“鬼哭镰……你是笑面魔,你对我们的柏神做了什么?!还不快下来束手就擒。”
“……我不过就是魔神身旁的一个喽啰,你们杀了我,下面那些大功勋爬上来你们可怎么办?”笑面魔单腿在前,脊背弯下来,用手肘搭在腿上,吊儿郎当笑道,“怪不得柏光耀喜欢建这么高,看人就是跟蝼蚁一样。哟,还有那边的蝼蚁们,那不是仙门圣女吗?嘻嘻,怎么一见面又被绑起来了。挥挥手。”
完,花无双两指并拢,放在额头间朝着凌青挥舞了一下。
凌青:“……”
光明子弟们扭曲着脸,拔着剑还想往仙魔台上冲,可这恶气比掉进粪坑还可怕,就好比一个习惯喝仙露的人,突然要喝臭泔水。
笑面魔道:“都别挣扎了,这个仙魔台,以前你们的老祖宗不也上来过?可他们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柏光耀如此对手。如此一个……不择手段。啧啧啧。仙魔台的建立可不是仙门的开端,弑百仙,垒尸台才是。”
置身在恶灵里的柏神,他脸上的光明纹,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挣扎:“区区恶灵。”
“我也是恶灵,你也是恶灵。还记得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柏光耀。”花无双仰起头,笑面往上推拉,似乎将整张脸切割开来,“你曾经是我们的首领,要带领我们走向光明,嘻嘻,我们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随着笑面魔口中这一声声救救,激起了恶灵更深的怨恨,它们被柏神身上的金气反复撕碎,可更凶恶的扑了上去,掩埋掉了柏神的大腿。几百名光明弟子们,只能眼睁睁的在台下看着。鬼哭镰在他们眼睛里划动。
笑面魔歪头:“嘘,你们的祖宗可就是死在这个柏光耀的手上,当初仙魔台建立之时,你们的老祖宗们正在进行仙家实力大比,当时仙门第一的是当之无愧的云梦师家。哪管洪水滔啊,一切都没有眼前的利益重要。”
笑面魔:“你们的老祖宗联合起来,假借铲除罪仙后裔的名义,实则对云梦师家的剑仙出手围剿。云梦十八剑仙建立仙魔台,实力损耗太多了。那场世家大战就定在仙魔台,魔渊烬海比这还红。可怜的卓月族,被你们这些庞然大物踩在头上,要塌了。”
原来如此!
凌青猛抽一口气:“仙门建立的底蕴可是和当初扎根在大地上的世家薄弱太多,就算他们再削弱几十代,可随随便便拎起一个旁支,都轮不到仙门胆大妄为自称为仙门。他们的核心力量不是在仙魔大战,而是在之前的世家大战被打颓了。”
难道卓月族建立魔渊烬海而死,是全部死在了这些斗争的世家手里?
柏神却选择把这一事情隐瞒起来,给世家们添上了为了对抗魔神光荣战死的光辉一笔。如果是这样,柏神不愧是生的领袖,能够忍下如此灭族大恨,转而把这些世家的后代都笼络进了仙门。这样的笼络,想起来才更加恐怖。
“鬼话!都是鬼话!”某个光明子弟道,“我们的老祖怎么会趁着仙魔台建成过来偷袭,还围攻云梦师家,云梦师家的后代不过是废人。不可信,你不可信!谁知道你是不是魔神的计谋。大家别听他的。”
“对,他想瓦解我们?不可能!我们的信仰,与地共生,与万物并存。”
“奉献自己,光明永存!”“奉献自己,光明永存!”“奉献自己,光明永存!”
地间,红雪不断洒落,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光明弟子们用力的叫喊,似乎想要震散这些恶灵。狂风呼啸中,他们的衣袍往后飘,不断拾起剑,三番往台前冲,可又被恶灵连连逼退。柏神正在和恶灵做搏斗,金光爆开时,无数被撕裂的灵骸落在仙魔台的边缘,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地往仙魔台上攀爬。
大柱轰然倒下的瞬间,台下的光明子弟们才有所反应。
凌青拍落柱子,径自向前面奔去,水流不断拍打着她的脚跟,就像尖锐的荆棘。头顶是漆黑的空,深重而苍凉,“师兄!师兄!”
陆陆续续,几人如红鹭般飞落下来,围绕在凌青身旁。凌青无暇顾及他们,只低着头,到处找,骤然在水里捞到了一束白发,凌青愣愣的瞧着。光明弟子们在后面发掌猛然拍到她脊背,凌青剧痛之下,呕出一大口鲜血。
仙魔台上的乌鸦嘎嘎乱叫,刺耳的剐蹭着所有饶耳膜。
一层层的鸦翎落下,花无双抬起手中鬼哭镰,道:“我寄宿在手中这根鬼哭镰上面,从炼狱里爬出来,爬出来告诉你们一个真相。”
光明子弟们眼睛燃烧着怒火,已经开始有一个,两个人开始艰难爬了上来。他们被恶灵干扰的看不清方向,像个陀螺转了两圈,抓着剑对着笑面魔就扛,“魔,杀魔!”
“杀了我,就再也没有真相。”
花无双化成一团黑雾,躲了过去,转而在另一个角落现形,他肩膀憩着一只红眼乌鸦,捂着肚子笑道,“快千年了,我们被魔渊烬海炼化成恶灵,一直不曾离开过这里,我们的还是当初的语言,一遍一遍,恶狠狠地诅咒。我们要把柏光耀拖进地狱撕碎,还要他偿清所有的罪孽。你们脸上画的什么光明纹?柏光耀脸上的分明是恶灵的诅咒。他日日夜夜被这样的诅咒缠得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头撞死。亏你们还在脸上画来画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光明弟子们齐齐僵硬住,此刻倒海飞急雨,黑水腐蚀了他们的灵力罩,落到脸上有片刻的模糊,下颌滴落的水珠,细看有一点点染料。
“你们无头脑的崇拜一样东西,把脸上染上颜色,你们互相变得一样,也觉得很与众不同,你们制定规则,就为了把别人排除在外。你们在夸耀什么,难道让你们承认自己普通很难吗?”花无双笑道,“在这里,权力,权利,你们和你们的老祖一样,争权夺利,反反复复。”
底下黑水涌动,仙门子弟们结着朵朵金花,在黑渊中尤为的刺目和显眼。
要是魔渊烬海的魔族爬上来,这样的光明,会作为第一个诱饵。光明子弟们踩着这样的基石,站在了高处,而更高处,拥趸着的是被恶灵们撕咬的柏光耀。每一个阶梯,铺着的都是尸骨。
“你们本该是被修道人驱逐的罪裔,是我,让你们享万古留名,受千年供奉,光明殿亘古长亮的长生灯,你们早已经能够投胎转世,你们不是恨我,只是恨不是自己。”柏神掀开眼皮,“放手!”
无尽的黑暗和痛苦喷涌而出,双双大手拽住柏神的衣袍,粗狂的,瘦弱的,老饶,孩的……如勾线般死死咬住。只要有一点点悔意,或一点点惧怕,就会将活人吞噬成骨架。求求你啊,高高在上的神明啊,你的光辉降临世间,如雨露甘霖,你为我们这些死人,想想我们的不幸,痛哭流涕吧。
“求求你,救救我!”
“跳下来,陪我们——”
柏神闭上眼,再睁开时,恶灵荡灭了一大半,“蠢货,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他人就是地狱,只有自救,才能活下去。”
恶灵的手如大块黑云团团掉落魔渊烬海,溅起层层浪花。光明子弟们见到柏神不仅挣脱了大半恶灵的束缚,实力还增强了,纷纷大喜。他们将矛头狠狠对准花无双,“再魔言惑众,我们将你大卸八块,丢进魔渊烬海!”
“娃娃们,不要不敢抬头看柏光耀,你们再仔细看看。”花无双吹了个口哨,这时候细看柏神挣脱后,身上的皮囊开始涌动,像是里面有活物在奋起反抗,渐渐地,好像那些手在柏神身体里奋力起舞。
柏神的脸上的光明纹,开始涌动魔气。
花无双道:“你们的诛魔阵法,不是诛魔,是献灵,是他献了卓月族人万千生命。白骨垒成的仙魔台,成就了如今的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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