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嫂子大喜！”
容家那个做牙行生意的远房表姑红姨，穿着一身褐色衣裙。
下了驴车之后，风风火火的疾步进门，像是只上了年纪的枯叶蝶。
容月娘将人请到里屋，容月帮着端了碗水之后，便去厨房熬药。
虽然知道两人要的，是她的将来，可她却不方便留在里面。
“她表姑，之前和您的事情，可是有着落了？”
容月母亲露出羞愧的神色，“要不是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什么也不能卖孩子。”
她能借的都借了，但家里没了壮劳力，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大家都不宽裕，情分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红姨做这行少也有二三十年，对这些早就司空见惯，
“世道艰难，总不能让全家一起饿死。”
“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给容月寻了个好去处。”
“是哪户人家？离得有多远？”容月母亲迫不及待的道。
红姨道，“就是咱们县县丞孙大人，年近四十至今没有子嗣。”
“他家问了大师，要找个八字相合的姑娘进门，才能有香火。为此他家老夫人，还找了牙行帮忙。”
“我当时一听，就觉得耳熟。回来后仔细一想，这的可不是就是我们容月？”
“老太太了，只要容月进门，以后看病买药的事情，就都不用你家操心，还额外给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若是能为孙家延续血脉，以后每年还额外给你家五两银子的年礼。”
“正房夫人也没个孩子，孙家的钱财最后还不都是容月儿子的。”
“以后儿子争气，容月以后不定还能做个诰命夫人，你们一家也能跟着沾光。”
要不是她女儿早就出嫁，且生辰八字不匹配。这么好的亲事，她哪里会让给别人。
容月不过十五，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但模样在这十里八乡，算得上是力压群芳。
她在牙行多年，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
再过几年长开之后，有了女饶风韵，还能再美上不少。
只做个丫头，实在是可惜了这样的好相貌。
红姨仔细打量了两眼容月母亲，实在想不出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猎户，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妇，怎么就能生出这样漂亮的丫头？
要是她女儿能生得这样好看，她拼尽全力也要把人送到公侯王府去，才不算明珠暗投。
听了红姨这话，容月母亲到底动了心，只是做妾到底是矮了一头。
“容月的心气高，怕是不会情愿......”容月母亲有些为难，她知道女儿一直喜欢的是谁。
那个县丞都四十了，要是嫁过去生不出孩子，这会儿得再花乱坠，以后就会有多受挫磨。
这样好的待遇，红姨没想到还能碰个钉子，脸色阴沉下来，
“别怪我话直，就算你家没有出事，县丞大人要纳容月，也没有你们挑三拣四的余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容月的母亲十分为难，她娘家有个远房表姐，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妾。
当初纳她的时候，那家人不仅在衙门过了正经的纳妾文书，还出钱出力在娘家摆了两桌席面。
当时都以为她是攀上了高枝，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知不到一年，那家人就表姐没福气，得急病死了。
表姐一家找上门，被表姐夫家管事用一百两银子打发了。
可是之后她听姨母，表姐的尸身上新的旧的，青的紫的全是伤。
嘴角还有黑色的血迹，显然是被人害死的。
深宅大院也只是外表光鲜。
庄户人家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了争几亩薄田，都能拼个你死我活。
换有钱人家里，只会更甚。
和儿子比起来，她是没有那么疼爱女儿。但也没打算收一笔财礼之后，就不管女儿死活。
尤其是她儿子瘸了一条腿，将来少不了妹妹帮衬。要是容月像她表姐那样，早早就被人害死。
即便得了一百两的补偿，她家也是保不住的。
红姨见她像是真不怎么情愿，直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打断了骨头还连着根筋，难道我不盼着侄女儿好？”
“容月那脸，就像是新开出来的珍珠。你当那些老爷夫人都是瞎的，看不出美丑？”
“卖身之后就是贱籍，不是给主人家做通房，就是被指给下人，子子孙孙都是奴才。”
“也别和我什么过了难关，就把人给赎回来的鬼话。”
“有阳光大道你不走，偏偏要给自己亲生女儿上难度！”
“索性我今儿把话搁在这里，除非她哪被毁了容，否则平头正脸的丈夫可护不住她。”
容月的娘犹豫了许久，红姨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都是实话。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与其全家一起死，还不如......
孙县丞想要容月给他生儿子，想来是会护着她的......
“您得不错，我答应了......”
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猛的推开。容月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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