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
水晶吊灯将香槟色的光芒洒落在每个人脸上。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味，昂贵的红酒在玻璃杯中摇曳，折射出暗红色的光晕。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那些或惊讶或玩味的眼神像聚光灯般灼烧着我的后背。
我直接将她一把拉起，拽进了怀里，手掌护着她的肩膀，浓重的酒精味随着她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混合着她惯用的那款香水，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苦涩气息。
吴经理当即开口道：\"沈姐是自愿来谈合作的，你......\"
\"闭嘴！\"我和沈如月同时吼出声。
包厢内瞬间安静得可怕，似乎能听见冰块在香槟杯中融化的细微声响。
沈如月的表情凝固在这一刻——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精心描绘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睛里交织着痛苦、委屈和不清的复杂情绪。那颗她最引以为傲的泪痣，此刻隐匿在晕开的眼妆下，几乎看不分明。
\"月月......\"我哑着嗓子喊出这个只有最亲密时才会用的名，\"跟我走，行吗？\"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这个久违的称呼触动。我看见她纤细的脖颈上喉结轻轻滚动，嘴唇张开又合上。最终，她重重地点零头，却又痛苦地摇了摇头……
\"呵。\"唐总发出一声嗤笑，金牙在灯光下闪着令人作呕的光泽。他伸手去拉沈如月的手臂，那只戴着劳力士的肥手搭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我再也忍不住，挥拳朝他油腻的脸上砸去。
\"操！\"唐总顿时往后一挪，没有打中，却惊吓得踉跄着后退，撞上了身后的酒柜。名贵的红酒瓶摇晃着倒下，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毯上蔓延，像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吴经理慌忙拦住我，他的领带夹硌在我的手臂上：\"青辉，你耍什么酒疯？想想你的前途。\"
\"去他么的前途，老子不干了！\"我甩开他的手，扯到他西装袖口的扣子崩飞出去，在地板上弹跳几下，滚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唐总狼狈地爬起来，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抖动：\"你……你……那就赶紧给老子滚！\"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转身看向沈如月，再次出声道：“跟我走，好不好？我不想你呆在这里。”
她呆呆地望着我，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精心打理的卷发垂落在脸侧，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那好吧……随你。\"
我转身决绝，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我拨开围观的人群，那些举着手机的闪光灯刺得我眼睛发疼。走出宴会厅时，舞台上的音乐声依旧喧闹，我深深叹了口气，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酒店外的夜空突然飘着细雨，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来，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豪车在门口排成长龙，穿着礼服的宾客撑着黑伞进进出出。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正要坐进去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青辉！\"
我猛地回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却在看清来人时瞬间跌落谷底——是方馨。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你刚才是怎么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关切，眉头微微蹙起，眼睛里满是困惑。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方馨咬了咬下唇，这个她思考时惯有的动作此刻看起来格外脆弱：\"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你真的不打算在公司干了吗？\"
我烦闷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已经有些皱的香烟。打火机在雨夜中打了三次才点燃，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出方馨担忧的脸：\"不干了。\"
她听见我的回答，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却依旧温柔地道：\"那好吧，你有你的想法。冲动虽然不是好事，但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我支持你。\"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到底还走不走了？\"
\"我先走了。\"我对方馨道，她点零头，伞面上的雨水在她转身时甩出一道弧线。
车窗外的城市在雨中变得模糊，堵车的长龙像一条困兽，在雨夜里缓慢蠕动。我盯着水泄不通的道路，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终于，车流开始松动，就在出租车即将加速时，一辆黑色商务车突然别停了我们。
\"你他妈到底会不会开车？\"出租车司机愤怒地拍打着方向盘。
商务车的后窗缓缓降下，沈如月的脸出现在窗框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妆容已经花得不成样子，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醒：\"上车。\"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扫码付了车费，走了出去。
商务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柠檬清香。车上做这几个人，好像都是一开始在会场的保镖。
\"去雨润区。\"沈如月对司机道。
整个车厢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雨滴敲打车顶的声响。我僵直地坐在座椅上，能感觉到沈如月的体温从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传来。她身上那件昂贵的礼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裙摆上还沾着红酒渍。
终于到达区门口，沈如月转向她的随行人员：\"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沈姐，这样恐怕......\"其中一个保镖欲言又止。
\"让你们走你们就走。\"沈如月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保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顺从地离开了。
当商务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中，沈如月转向我，路灯的光线从她头顶洒下，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满意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样子狼狈至极。睫毛膏晕染成一片，眼线糊成了熊猫眼，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已塌陷。我伸手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污渍，却被她狠狠拍开，她指甲上的水钻在我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你凭什么？\"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捶打我的胸口，拳头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个混蛋！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直到她精疲力竭，整个人滑坐在地上。她的额头抵着我的膝盖，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通过接触点传来。雨水在地面上积成的水洼，倒映着我们扭曲的身影。
\"为什么......\"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蹲下身抱住她，她在我怀里抖得像片风中的落叶。区门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缩得很短，像一场荒诞剧的舞台灯光。
\"别闹了，好不好？\"我轻声道，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发丝。
她揪着我的衣领不肯松手，布料在她指节下皱成一团，却嘴里念叨着：\"我讨厌你……讨厌你！\"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丝间残留的定型喷雾让触感变得有些黏腻：\"我们可以谈谈吗？\"
她倔强地摇头，发梢的水珠甩在我脸上：\"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不耐烦地吼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我们的衣衫，也冲淡了她脸上最后的妆容。在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清晨躺在我怀里的女人——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昂贵的礼服，只是我爱她，她也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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