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蜜还没罢手，抄起地上的矮脚凳子就往姚冬丫头上砸！
李长茂吓得脸都变了色，忙伸手去阻止。
可惜他动作慢了一步，姚蜜手里的凳子已经砸到了姚冬丫脑门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李家，惊得人眼皮子直跳。
姚冬丫被凳子砸过来的惯性带倒在地，双手捂着脑门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更是污言秽语的叫骂着，没一点姑娘样儿，比村里那些荤话满嘴飞的不正经妇人还要厉害。
姚蜜一言不发，举着凳子还像再来一下。
“干啥呀！再砸就出人命了！”李长茂一把拽住姚蜜的胳膊，瞪大了眼。
“死不了。”姚蜜不以为意，“叔公，冬丫她们以前都是这样打我的！”
姚家众人有点像印度的种姓制度，姚老太是婆罗门，姚成文、姚成才兄弟是刹帝利，姚老大夫妻和姚建生是吠舍，姚老三一家是首陀罗。
而原主草丫，则是达利特——不可接触者！
姚老太可以打骂姚成文兄弟俩，而姚成文兄弟俩可以拿亲爹亲娘以及姚建生出气。
同样的，姚老大一家和姚建生，可以踩在姚老三一家的头上作威作福。
受了气的姚老三一家，转头就能对着最底层的原主打骂虐待。
一层接一层，确保每层人都有可欺负、可出气的对象。
就是因为这样，姚家这么些年来才一直内部安稳着。
作为最底层的原主，被人拿着东西往头上砸、往身上砸，那是司空见惯的事。
她今不过是跟着他们学罢了。
姚蜜又道：“叔公，冬丫她们时常这样拿凳子砸我……”
“你胡！”躺在地上的姚冬丫立马坐了起来，“我们都是拿棍抽你！只偶尔气急了才会拿凳子砸你！”
蠢货！
姚蜜眸光轻闪：“这有区别吗？不管是拿棍子抽我，还是拿凳子砸我，这有啥分别？不都是一样的打我？”
姚冬丫被问主了，她胀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不出区别来。
疼痛加心慌，让她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支吾了好一会儿，干脆将姚老太抬出来：“奶最见不得你一副猖狂样儿！你等着，等我回去告诉奶，我让奶把你赶出去冻死！”
姚蜜：……人蠢成这样实属罕见。
暗中叹了声气，扭头就跟李长茂告状：“叔公，真不怪我生气拿凳子砸她，你听听她的话，在您跟叔婆面前都这么，这要是在家里，她和姚家另外四个丫早一起上来对我拳打脚踢了！”
这话惊醒了姚冬丫，这里不是家里！
这里是大队长家！
她猛然一个激灵，一脸慌乱的看向李长茂，浑身都抖了几下。
“叔公……”
“最近这些年，村里一直念着同村的情分，好几年没拉你们一家子上台开大会了。果然，这不接受改、造就是不行，思想还是不过关。”
李长茂语气不轻不重，但落在姚冬丫的耳朵里，却宛如一记惊雷，惊的她脸色白的没个人样。
苗桂芝也难得开了口：“冬丫啊，你这丫头咋成了这般模样？你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草丫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合该互帮互助才是。
你们姐妹咋能学着你们家大饶作风，专挑自家人欺负？你们这一家子在外头，个个都跟面团似的，没个主心骨，也没个能撑场面的，咋一回到家里，却个个都威风起来？”
姚冬丫一手捂着脑门，低下了头不话。
苗桂芝在嫁人前可是正儿八经读过书的女学生，她与村里别的妇人不同，她会自己思考，从不会一股脑的跟风。
对于那些被拉上台开大会的，一向是不忍直视、心生怜悯。
是犯罪分子，可真正有罪的有几个？
但今看着姚冬丫这样，她难得对姚家冷硬下来。
扭头跟老伴道：“孩子懂什么？不过是跟着大人学吧了。草丫户口不是迁出来了？现在不是流行断亲吗？让草丫也写一个。
等草丫断了亲，回头你也别护着他们家了，下回镇上再下来人，你就让他们把姚家那一家子带走，多参加几场大会就学乖了。”
“叔婆！”姚冬丫抬头，满目惊恐。脑子里冒出前几年在台上开大会的景象，吓得浑身抖如筛。
她双手撑着地面忙跪下：“叔婆！叔公！我再不敢了！你们千万别让我去开大会！你们要是想找人去开大会，只管找我奶、找我大伯娘、找我后娘，还英还有我二叔！
我二叔是草丫的爹，亲爹！是他不认草丫在先，他要是认草丫、护着草丫，我奶不敢这么磋磨她的！”
见人跪下来，苗桂芝皱眉，上前一把将人扯起来，“大白日的你跪在我们老两口面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了。”
姚冬丫顿了顿，本想屈膝接着跪，听了这话后，有点跪不下去了，生怕再惹怒人。
“行了！”李长茂不耐的瞪了她一眼：“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你奶不是找我吗？那就走吧。”
到这，他看向姚蜜：“你也跟着一起来，你爹的事，还你的事得跟姚家清楚。”
“唉！”姚蜜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凳子放下。
提起姚老太，姚冬丫一僵。
她这事算是办砸了，带着火气的大队长和姚蜜，到了家里后，不知道会不会闹起来。
硬着头皮，顶着脑门上被姚蜜砸出来的青紫色大包，姚冬丫僵手僵脚的出了屋。
李长茂在后面喊住她：“你先家去，不用等我们，我跟草丫要去你大爷爷家喊你堂叔。昨儿跟你奶好了，今我跟你堂叔一起去你家。”
姚冬丫满脑子都是事办砸了，要是大队长在她奶面前告状，回头她一定挨打。
这会子听到李长茂话，她神游外，一点没听清李长茂在什么，只下意识的点了两下头，脚下飘忽的往家走。
没一会儿，眼眶泛红，泪珠划过皴脸。
李长茂皱眉看着姚冬丫的背影，“这丫头咋瞧着有点……脑子不够使？”
姚蜜：“就我奶那样的脾性，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人，脑子够使的活不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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