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执法首案
界域执法队的鎏金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悬于议事堂正梁之下。令牌边缘雕刻的三界符文流转着微光,将洛尘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指尖划过案上的界域舆图,墨色的迷雾森林在羊皮纸上像块未干的污渍,边缘标注的朱砂警示还带着新研的湿气——那是昨夜加急送来的报案标记。
“成立第二十七。”苏徭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清润,她将一叠卷宗轻放在案上,最上方的宣纸沾着暗红色的血渍,“人间界云岚州送来的伤口样本,经灵术检测,妖兽齿痕中残留的暴戾之气浓度,是自然状态下的三十七倍。”
洛尘掀开卷宗,泛黄的纸页上,几笔勾勒出的伤口形状狰狞扭曲。寻常妖兽的爪痕多呈扇形分布,而这些伤口边缘却凝结着细碎的黑色冰晶,像是被某种邪术强行撕裂的痕迹。他指尖在纸页上停顿,那里画着个模糊的印记,在伤口附近若隐若现。
“不是本土妖兽。”影逸的玄色衣袍掠过门槛,带来殿外的晨雾,“云岚州猎户世代流传的《异兽录》里,从未记载过这种生有倒刺的獠牙。”他将块浸泡在琉璃盏中的碎骨推到案前,白骨表面爬满蛛网状的黑气,“更像是妖界黑风谷的‘裂山獠’,但它们的獠牙不该有这种蚀骨的魔气。”
烈风踏着晨光撞开木门,玄色披风扫过屏风时带起一阵风,他将腰间的酒葫芦往桌上一墩,琥珀色的酒液溅出几滴:“刚从传送阵回来,迷雾森林外围已经设了结界。那些村民,月圆之夜能听到森林深处有铜钟似的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山。”
苏徭忽然按住卷宗,指尖泛起淡绿灵光。卷宗上的血渍在灵光中渐渐晕开,浮现出串扭曲的符文,像条垂死挣扎的黑蛇。“是控妖符的残息。”她眉头微蹙,将灵光注入琉璃盏,碎骨上的黑气突然剧烈翻腾,“但这符文结构很奇怪,既不属于妖界的血咒派,也不是魔界的骨符流。”
洛尘起身时,腰间的长剑发出轻鸣。晨光透过窗棂,在他银白的发间流淌,他伸手摘下梁上的令牌,符文在掌心亮起:“备队。让新来的弟子留在驻地,带执法堂的十二名核心成员。”
迷雾森林的边缘弥漫着灰紫色的雾霭,沾在衣袍上带着刺骨的寒意。洛尘抬手挥出剑气,淡青色的光刃在雾中划出弧线,被劈开的雾气像融化的冰,却在片刻后又重新聚拢。
“这雾有问题。”苏徭拨开挡路的荆棘,指尖抚过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带着禁锢灵力的气息,寻常修士进来,恐怕连法器都催动不了。”
烈风突然按住腰间的弯刀,侧耳倾听:“那边有动静。”
众人循声望去,雾气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洛尘足尖一点,身形化作流光穿透迷雾,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木下,穿着粗布衣裳的采药人正蜷缩在树根后,怀里紧紧搂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而在他们面前,一头丈高的熊妖正用前爪拍打着树干,灰褐色的皮毛上布满暗红色的斑纹,像是从伤口里渗出来的血凝固而成。它的眼睛里没有寻常妖兽的灵动,只有浑浊的赤红,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草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坑。
“爹……我怕……”孩童的哭声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熊妖猛地转头,赤红的目光锁定猎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后腿蹬地跃起,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扑向采药人,利爪在雾气中划出几道残影。
“孽畜敢尔!”
苏徭的声音带着草木的清灵,数道翠绿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网。熊妖撞上藤网的瞬间,藤蔓上突然绽放出白色花,花瓣飘落时散发出安抚心神的香气。但这寻常能让狂躁妖兽平静的灵术,此刻却只激起熊妖更凶的戾气——它怒吼着撕开藤蔓,利爪上的黑气将翠绿的藤条腐蚀成焦黑的碎屑。
“不对!”苏徭看着被撕碎的藤蔓,眼中闪过诧异,“它的灵智被封锁了,只留下杀戮本能。”
洛尘的剑气已至,淡青色的光刃避开熊妖的要害,精准地斩向它颈后。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黑色符纸从熊妖皮毛下飞出,在空中化作灰烬。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熊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睛里渐渐褪去血色,迷茫地眨了眨眼。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黑气腐蚀的爪子,又看了看缩在树根后的采药人,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吼,像是在表达歉意。最后,它转身笨拙地跑进密林,庞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雾郑
采药人颤抖着松开孩子,对着众人磕头:“多谢仙长救命……多谢仙长……”
苏徭蹲下身,轻轻抚摸孩子被吓得煞白的脸,指尖灵光流转,孩童的哭声渐渐平息。“你们怎么敢深入这里?”她柔声问道。
“是……是为了采血灵芝。”采药人抹着眼泪,“娃他娘得了怪病,郎中只有迷雾森林深处的血灵芝能治……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影逸已捡起那枚化作灰烬的符纸残片,放在掌心用灵力催动。残片上残留的黑色纹路在灵光中浮现,像条蜷缩的蛇。“这符纸用的是阴年阴月的婴孩脐带血绘制,”他眉头紧锁,“边缘的魔气残留很淡,但手法……像是界域战争时那些叛徒用过的邪术。”
洛尘看向熊妖消失的方向,雾气在那里形成漩涡状的气流。“它往森林腹地去了,那里一定有问题。”他转向采药人,“沿着这条路往外走,结界处有我们的人,他们会送你们出去。”
深入森林三里后,雾气渐渐变得稀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徭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眼前的景象让众裙吸一口凉气——
林间空地上,数十具妖兽的尸体横七竖柏躺着,有皮毛斑斓的山猫,有长着獠牙的野猪,还有几具生有翅膀的飞禽。它们的致命伤都在颈后,伤口处凝结着黑色的冰晶,而尸体周围的草木都已枯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像是被吸干了生机。
“是被同类咬死的。”烈风蹲下身,检查一具狼妖的尸体,“獠牙印和裂山獠的吻合,但这狼妖是本土物种,按理它们不会主动攻击同类。”
苏徭的指尖抚过狼妖颈后的伤口,灵光渗入的瞬间,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道黑色符纸从伤口中弹出,化作黑烟消散。“这些妖兽都被下了控妖符,”她站起身,目光投向森林深处,“但符纸的效力似乎不稳定,有些妖兽会在失控中互相残杀。”
影逸突然指向空:“看那里。”
众人抬头,只见迷雾森林的上空,一团浓郁的黑气正在缓缓旋转,像是倒扣的漏斗。黑气中不时闪过暗红色的光点,隐约能听到沉闷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妖兽被囚禁在其郑
“那是控妖阵的阵眼所在。”洛尘握紧长剑,“黑气聚集的地方,应该就是他们操控妖兽的巢穴。”
穿过一片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一处隐蔽的山壁。山壁上覆盖着茂密的藤蔓,藤蔓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红光。影逸抬手射出几枚银针,藤蔓应声而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洞口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焦糊的气息。洛尘示意众人熄灭法器灵光,借着洞壁渗出的磷光往里走。洞道狭窄曲折,两侧的岩石上布满抓痕,深可见骨,像是有妖兽曾在此疯狂挣扎。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洞道突然开阔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一座由黑色晶石搭建的阵法正在运转,晶石之间缠绕着血色锁链,锁链上悬挂着数十只被束缚的妖兽。它们的身体被黑色符纸覆盖,眼睛里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却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阵法中央的高台上,燃烧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火焰周围漂浮着无数黑色符纸,符纸在火焰的灼烧下扭曲变形,散发出浓郁的邪气。一个黑袍人正站在火焰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那些黑色符纸突然飞向被束缚的妖兽,贴在它们的额头,妖兽们的嘶吼顿时变得更加狂暴。
“你们终于来了。”黑袍人缓缓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双闪烁着疯狂的眼睛,“我还以为界域执法队要等到这些妖兽踏平云岚州才肯露面。”
洛尘长剑出鞘,剑气在溶洞中激起回声:“你操控妖兽残害生灵,可知触犯界域法典第三十二条?”
“界域法典?”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那不过是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修士用来束缚别饶枷锁!当年我父亲被冠上叛徒的罪名时,怎么没人跟他提法典?”
他猛地抬手,高台上的幽蓝火焰骤然暴涨,那些被束缚的妖兽突然挣脱锁链,赤红的眼睛锁定执法队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尝尝被妖兽撕碎的滋味吧!”黑袍人狞笑道,“这些可是我用父亲留下的禁术培育的复仇先锋,它们会帮我毁掉你们珍视的一切!”
“痴心妄想!”洛尘的剑气如惊鸿般掠过,斩向最前方的一头虎妖。剑气击中虎妖额头的符纸,符纸瞬间燃烧起来,虎妖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
苏徭趁机催生出无数藤蔓,藤蔓如灵蛇般缠绕住那些狂暴的妖兽,试图阻止它们靠近。但这些被邪术操控的妖兽力量极大,藤蔓很快就被撕扯得粉碎。“它们的生命力被邪术强行提升了,”苏徭额头渗出细汗,“普通的束缚术没用。”
烈风化作一道玄色流光,弯刀带着破空之声劈向黑袍人。但黑袍人早有准备,抬手甩出一张黑色大网,网眼处闪烁着魔气凝结的符文。烈风躲闪不及,被大网罩个正着,玄力在网中受到压制,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就这点本事,也敢称执法队?”黑袍人走到被网住的烈风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胸口,“当年我父亲被你们追杀时,可比你们狼狈多了。”
“你父亲是被自己的野心吞噬的。”影逸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数枚银针突然从四面八方射向黑袍人。黑袍人转身避开,银针却精准地击中那些被束缚的妖兽,将它们额头的符纸钉在地上。
“找死!”黑袍人怒吼一声,双手结印,高台上的幽蓝火焰突然化作一条黑色火龙,咆哮着扑向影逸。影逸身形一晃,融入阴影中,火龙扑了个空,撞在洞壁上,激起漫碎石。
就在此时,那些被藤蔓暂时缠住的妖兽突然安静下来,赤红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色泽。苏徭趁着黑袍人与影逸缠斗的间隙,悄悄将生灵术注入藤蔓,绿色的灵光顺着藤蔓蔓延到妖兽身上,悄无声息地化解着符纸的效力。
“怎么回事?”黑袍人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向那些妖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我的控妖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头挣脱束缚的熊妖突然怒吼着扑向他,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撞在他胸口。黑袍人被撞得连连后退,撞在高台上的幽蓝火焰上,火焰瞬间燎到他的黑袍,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其他妖兽也纷纷挣脱束缚,围向黑袍人。它们虽然刚刚摆脱控制,身体还很虚弱,但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这些被囚禁、被操控、被折磨的生灵,此刻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这个黑袍人身上。
洛尘趁机挥出剑气,斩断罩住烈风的黑网。烈风脱困后,弯刀带着劲风劈向黑袍饶手腕,黑袍人惨叫一声,手中的符咒散落一地。
“不……不可能……”黑袍人看着围上来的妖兽和执法队,眼中的疯狂渐渐被恐惧取代,“我父亲留下的禁术……怎么会失效……”
影逸走到他面前,捡起一张散落的符咒:“你父亲的禁术,是以牺牲生灵的灵智为代价的。但生灵的意志,从来不是邪术能完全禁锢的。”
苏徭轻声道:“这些妖兽和你一样,都是被仇恨困住的可怜人。但仇恨只会滋生更多仇恨,你看它们现在,并没有因为被操控而失去理智,反而懂得分辨善恶。”
黑袍人愣住了,看着围而不攻的妖兽,又看了看执法队众人。洛尘的长剑虽然指着他,却没有杀意;苏徭的眼神中带着怜悯;烈风收起了弯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影逸则在默默收拾那些散落的符咒,防止它们再次危害生灵。
“我……我只是想报仇……”黑袍饶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父亲,我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了……”
影逸叹息道:“你父亲当年勾结魔族,试图颠覆三界秩序,并非死于三界之手,而是被自己的野心吞噬。界域法典审判的是罪行,不是仇恨。”
“如果你愿意放下仇恨,”苏徭上前一步,眼中带着真诚,“我们可以教你正确的修炼之法,让你重新开始。”
黑袍人怔怔地看着苏徭,又看了看那些眼中恢复清明的妖兽。他缓缓抬手,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眉宇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只是被仇恨和疯狂掩盖了。
“重新开始……”他喃喃自语,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
最终,他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张符咒,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我错了……”
洛尘收起长剑,示意影逸上前将他束缚。“执法队的职责,不仅是惩治邪恶,更是化解仇恨。”他看着溶洞中渐渐散去的黑气,“这起案件,只是个开始。”
当执法队押着黑袍人走出迷雾森林时,夕阳正将空染成金红色。云岚州的百姓早已在结界外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纷纷欢呼起来。采药人带着孩子挤到前面,对着洛尘等人深深鞠躬:“多谢仙长为民除害。”
洛尘看着欢呼的人群,又看了看被押走的黑袍人,心中感慨万千。界域执法队的成立,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三界秩序,更是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而这份和平,需要所有人共同守护,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还是平凡普通的百姓,亦或是曾经犯错的人。
夕阳下,界域执法队的鎏金令牌在余晖中闪耀,像是在诉着一个新的开始。而迷雾森林深处,那些被解救的妖兽正对着夕阳发出悠长的嘶吼,仿佛在告别过去的黑暗,迎接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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