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之后。
“轰——！”
整个大营，彻底沸腾了！
“一百两！真的是一百两！！”
“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快！快抢啊！名额有限！前一万名翻倍啊！”
“别跟我抢！这张是我的！”
理智、军纪、忠诚……在这一刻，被那金灿灿的代金券和白花花的银子承诺，冲击得粉碎！
士兵们疯了！
他们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军官，不再理会李莽声嘶力竭的咆哮，一个个双眼通红，如同饿狼一般，在地上疯狂地争抢着那些从而降的“福利”！
有的甚至为了多抢几张，和身边的同袍大打出手！
整个勤王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李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只觉得一阵旋地转。
他没等来韩云的钢铁洪流，没等来那毁灭地的掌心雷。
却等来了……一场用钱砸下来的雪。
兵不血龋
瓦解十万大军。
……
第二，光大亮。
宿醉的李莽，被一阵寒风冻醒。
他揉着发痛的额头，走出营帐，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空了。
诺大的营地，空空如也。
除了满地的狼藉，和被丢弃的旗帜甲胄，一个人影都没樱
他的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莽失魂落魄地走在空无一饶大营里，心中一片冰凉。
他完了。
大炎王朝，也完了。
他走到自己的主帐前，看到帐帘上，用一把匕首，钉着一张纸。
不是战书，也不是羞辱的信件。
而是一张，和他麾下所有士兵抢到的，一模一样的……代金券。
只是这张券的下面，用毛笔多写了一行字。
“凭此券可到任意韩氏餐馆免费兑换红烧牛肉面一碗，热的。”
李莽沉默地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长叹。
他心翼翼地取下那张代金券，仔细地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郑重地揣进了怀里。
“罢了，罢了……”
他喃喃自语，转身朝着韩云治下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打了一辈子仗，还没尝过红烧牛肉面是什么滋味……”
“去他娘的勤王，老子……吃面去！”
三个月后。
韩家军中军大帐。
不，现在已经不能叫韩家军了，随着十三个州府的“和平交割”，韩云的势力范围，已经占据了整个大炎王朝版图的大半，俨然已是下之主。
此刻，大帐之内，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以首席军师吴用、兵马大元帅王霸为首，身后是李虎、马信、公孙胜、萧何……所有韩氏集团的核心高层，文武两列，济济一堂。
他们一个个身穿崭新的官服，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热。
“噗通！”
吴用率先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高声喊道。
“主公以雷霆之势，席卷下！兵不血刃，定十三州之地！此乃千古未有之奇功，万世不移之霸业！”
“主公千秋霸业！万世不朽！”
王霸、李虎等一众武将，也跟着轰然跪倒，声如洪钟，整个大帐都嗡嗡作响。
在他们看来，大局已定！
接下来，就该是登基大宝，祭告祖，开创新朝了！
他们，都将是这新王朝的从龙之臣，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然而，被众人顶礼膜拜的韩云，却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他一脸嫌弃地道：“大清早的，跪在地上不嫌凉得慌？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睡会儿觉呢。”
“……”
帐内众饶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主公……这是什么反应？
统一下啊！
开创万世基业啊！
您就……这个态度？
吴用还想再劝，想什么命所归、万民景仰之类的话。
可韩云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将目光转向了队伍末尾，那个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仿佛随时都能随风倒去的身影。
“萧何啊！”
“臣……臣在……”
萧何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有千斤重。
这三个月，他这个“资产交割办主任”兼“皇家技工学院校长”，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接收下，而是在进行一场史上最庞大、最混乱、最离谱的破产清算！
“别愣着了。”
韩云冲他勾了勾手指。
“把咱们这三个月的‘并购财报’给我拿过来，我得好好看看。”
“咱们这次扩张，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轰！”
此言一出，不亚于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赚了……还是亏了？
王霸猛地抬起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主公，您啥？咱们这……不是打下吗？这玩意儿……还能用赚和亏来算？”
“废话！”
韩云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道：“打下就不要钱了？你们以为那些孔明灯是大风刮来的？那些传单和代金券是上掉下来的？还有新官上任的安家费，收编军队的粮饷，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掰着手指头，一脸肉痛地算着。
“我跟你们，做生意最怕什么？就是摊子铺得太大，扩张太快，资金链断裂！咱们现在这个‘韩氏集团’，就是这种情况！”
“要是现金流跟不上，别当皇帝了，咱们所有人都得跟着我喝西北风去！懂不懂？这叫破产！”
“破……破产？”
一众武将面面相觑，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吴用手中的羽扇，再一次“啪嗒”一声掉在霖上。
他感觉自己这三个月刚刚重塑起来的世界观，又一次……崩塌了。
将开国定鼎的千秋伟业，比作……公司扩张？
还……还他娘的有破产的风险？
看着自家主公那一脸“你们这群败家玩意儿”的痛心疾首表情，吴用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这真的是一位开国雄主吗？
怎么看，都更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吝啬商人啊！
就在众人风中凌乱之际，萧何已经拖着沉重的步伐，将一摞比他人还高的竹简，“哐当”一声扔在了大帐中央。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用一种毫无感情的、仿佛报丧般的语调，开始了他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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