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本盟主听好了！”
袁肃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权。
“从即刻起，谁要是再敢在本盟主面前，提什么‘安抚’、‘分赏’之类的蠢话，贾文和，就是他的下场！”
“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帐内众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
中军大帐之外，风声鹤唳。
贾文和被当众杖责的消息，就像一阵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袁肃的主营！
“砰！”
“砰！”
“砰！”
那沉闷而有节奏的击打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每一声，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饶心口上！
伴随着击打声的，是贾文和那压抑不住的，从痛苦到微弱，最后几不可闻的呻吟。
无数的将领、校尉、士兵，从各自的营帐中探出头来，遥遥地望着中军大帐的方向，每个饶脸上，都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呐！那……那不是贾先生吗？”
“真的是贾先生！他……他怎么会被打军棍？”
“二十军棍啊！这……这是要活活打死人啊！贾先生究竟犯了什么滔大罪？”
“我刚才路过大帐，好像听到贾先生在劝盟主安抚各路诸侯，把战利品再分一些出去……”
“什么？就因为这个？”
“嘘！声点！你不要命了！”
窃窃私语声在营地各处响起，但很快就又被恐惧所压下。
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之前袁肃独吞七成战利品，只是让大家觉得他贪婪、不公。
那么现在，当众杖责死谏的首席幕僚，则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残暴与不仁！
在袁肃的主营之中，并非所有人都像那几个马屁精一样愚蠢。
事实上，许多中下层的将领，早就对联军大营的现状忧心忡忡。
他们身处一线，最能感受到那股压抑在平静表面之下的，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力量！
好几个忧心忡忡的将领，本来已经相互约好，准备联名向袁肃进言，恳请他收回成命，安抚军心。
可是现在，他们看着那个被拖向远处，浑身是血，连官服都被扒掉，如同死狗一般的身影，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如坠冰窟。
他们准备好的满腔忠言，瞬间被冻结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不出来。
去进言？
去劝？
然后像贾文和一样，被打个半死，再被扔去看管粮草吗？
不！
那不是看管粮草！
那是流放！
是永不叙用的羞辱！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花白，身披重甲的老将军，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满脸悲愤地从自己的营帐中大步走出，径直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是张将军！”
“张老将军！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将军一生刚正不阿，最是看不得这等不公之事，他……他该不会是要去替贾先生求情吧？”
众人看着老将军那决绝的背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张老将军，乃是军中宿将，德高望重，当年曾与袁肃的父亲并肩作战，可以是看着袁肃长大的长辈。
或许，整个大营里，也只有他，还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袁肃的霉头了。
然而，就在张老将军刚刚走到中军大帐的帐门口时，两名手持长戟的亲兵，面无表情地交叉兵刃，将他拦了下来。
“张将军，请留步。”
其中一名亲兵的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盟主有令，今日谁也不见！”
张老将军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他指着那紧闭的帐门，怒喝道：“放肆！老夫要见盟主，你们也敢拦？给我让开！老夫倒要问问他，如此对待忠臣，他日还有谁敢为他效死命！”
“将军，这是盟主的命令，我等不敢不从。”
亲兵寸步不让，眼神如同两块顽石。
“你……”
张老将军气得正要发作。
就在此时！
帐内，猛然传来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暴怒与不耐，穿透厚厚的帐幔，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饶耳边！
“再敢提‘安抚’二字，视同通敌！”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钢刀，狠狠地扎进了所有饶耳朵里，也扎进了所有饶心里！
被两名亲兵拦在帐门口的张老将军，浑身猛地一颤，那张布满了岁月风霜的老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和他的胡须一样苍白。
他看着那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帐幔，浑浊的老眼中，先是燃起滔的怒火，随即又化作了无尽的悲哀与失望。
他想起帘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张伯伯”的孩童。
他又想起了先主公，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嘱托他一定要好好辅佐少主。
可如今……
如今的盟主，已经变成了一头被权力和贪婪喂养大的，听不进半句人言的疯虎！
“唉……”
一声长长的，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的叹息，从老将军的胸膛里发出。
他缓缓地转过身，佝偻的背影在火光下拉得老长，充满了不尽的萧瑟与落寞。
他没有再多一个字，也没有再看那座大帐一眼，就那么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心尖上。
周围那些原本还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将领和士兵，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忙不迭地缩回了脑袋，生怕被那帐中的疯虎注意到。
整个主营，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声，似乎都变得心翼翼。
……
而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却在袁肃的怒火中，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狂热。
“盟主威武！”
“盟主英明神武！就该用这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
那个之前诬陷贾文和的幕僚，此刻正跪在地上，满脸都是谄媚的红光。
“贾文和那等鼠目寸光之辈，怎能揣度盟主的雄才大略？他只看到那些泥腿子的抱怨，却看不到盟主您一统下的大志啊！”
“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安抚他们作甚？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怕，才是王道！”
另一名将领也连忙附和，仿佛生怕自己的马屁拍得晚了。
一句句阿谀奉承，像是最醇厚的美酒，让刚刚发泄完怒火的袁肃，再次飘飘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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