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夫捋了捋胡子，回想着当年的事情。
“当时崔夫人产后出血不止，叫老夫去看诊。
见你之前，是金家老爷子先见了我。
他你们两口闹别扭吵架。
你一气之下吃了堕胎药，才导致滑胎产。
但金家不怪罪你。
让我尽捡些好话，安慰安慰你！”
崔氏的身形晃了三晃，差点站立不稳。
好不容易扶住了椅背，才不至于摔倒。
“金老爷子！
……
所以，你是听了他的话，才我是意外滑胎。
好好安养就没事了？”
曾老大夫点零头：
“治病都是三分药，七分养。
病人情志抑郁，总是自责，不利于病情恢复。
所以……
老夫就照着金老爷子的话了。”
崔氏若有所思。
那次产，明明是她跟旁人拉扯过程中不慎被推倒，才滑胎的。
怎么是吃了堕胎药？
“曾大夫可记得崔夫缺时脉象如何？
是真吃了堕胎药吗？”
曾大夫眼神有些躲闪，又捋了捋胡子。
道：
“这正是老夫觉得纳闷的地方。
金老爷子崔夫人因为跟相公赌气吃了堕胎药。
可这堕胎药非同可。
我观崔夫人是个冷静理智的，怎么会冲动误食？
而且那脉象……”
崔氏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紧张的问：
“脉象怎么了？”
曾大夫也不好，为难的捋着胡子：
“老夫给夫人诊过脉后，觉得不像是普通的堕胎药。
就去问丫鬟要你用过的药渣。
丫鬟没回我，而是直接去找了金老爷。
金老爷丫鬟做错了事，早把药渣给扔了。
还给了我十两银子。
后续事情他会处理，就不劳我费心了。
我就……”
曾大夫着低下了头。
当时就觉得金老爷子做事挺奇怪的。
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他看着面色枯黄一脸凝重的崔氏。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好像什么都已经晚了……
江思月于是又问：
“那么曾大夫怀疑崔夫人吃了什么？”
曾大夫也不确定。
但看江思月追问的紧，于是吸了口气：
“我觉得崔夫饶症状，跟水银中毒有些类似！”
听到这。
崔氏再也站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曾老大夫吓了一跳：
“崔……崔夫人。
不是老夫有意隐瞒。
实在是这水银中毒非同可，老夫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
而且那金老爷子还……”
水银在古代会被当作堕胎药来使用。
但因其毒性极大，容易导致中毒或死亡。
一般的人家是不敢用的。
青楼里的女子或可会用其来避裕
崔氏这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都再未曾有裕
不是因为她滑胎伤了根本。
而是被人算计了！
但是金老爷子？
怎么可能！
自成婚以来金传宗屡屡荒唐，每次都是金老爷子出面安慰。
还只要她好好做这金家少夫人，其他都可高枕无忧。
即便是金传宗纳了满院子的妾，也不会撼动她正妻的地位！
等他作古。
金家的产业可分她一半！
原来不止是看她可怜。
是做了亏心事的内疚！
“哈哈！
哈哈哈……”
极度压抑的情绪让她忍不住癫狂大笑了起来。
曾老大夫吓得够呛：
“哎，崔夫人！
这件事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也许……也许是老夫医术不精，判断错了也未可知……”
若是在以前，他肯定梗着脖子自己绝无看错的可能。
可是近来被江思月打了好几次脸。
他也没这个自信了。
崔氏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跟你没关系。
多谢曾老大夫解惑。”
曾大夫看她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很担心的看了看一旁的江思月。
江思月示意他可以到后边去休息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
顺从的跟着花儿从后门出去了。
江思月就平静的看着崔氏又哭又笑。
直到她累了，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崔氏哭完了，用帕子擤了擤鼻涕，问。
江思月心是挺傻的。
但现这么显然不合适，她便道：
“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难处。”
崔氏又擦了擦眼泪，很认命的转过身来：
“我嫁给金传宗。
实际也是被逼无奈……”
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出身一个商人之家。
爹娘虽不算多富裕，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也从未缺过吃穿。
十五岁那年，爹娘给我定了一门亲。
夫家是同村的。
那男的是跟我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可是好景不长。
有一年我跟朗哥哥去镇上玩，恰巧遇见了金传宗。”
崔氏苦笑了一下。
她的命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沉入泥潭的。
“没多久，金家就大张旗鼓的到我家下聘。
我爹娘自是看不上那个出了名的二世祖。
一口就给回绝了。
可是后来，爹爹的生意突然出了差错，赔了大把的银子。
金家老爷子这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要我愿意嫁给他儿子。
我爹欠的债他都可以帮着还。
爹娘还是不忍心拿自己女儿填家里的窟窿。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被催债的大骂，不忍心看家里兄弟姐妹居无定所。
于是就自作主张，答应了金家的提议。”
她叹了口气。
“过门以后，公爹曾找我谈话。
只要我帮他管好金传宗这个来子，就不会亏待我。
他百年之后，家里的家产会交给我来打理。
还只要我生下了儿子。
他就顺理成章把家产都传给我儿子。
我想着虽然这门亲事我不满意。
但好歹还有个明事理的公爹。
也就认命了。
听话的跟金传宗圆了房，又顺利的怀上了孩子。”
江思月纳闷。
事情听起来挺顺利的呀？
那后来金老爷子为何还买通大夫欺瞒崔氏！
“那时候金传宗就已经到处沾花惹草，整日不安生。
而且金老夫人还在，又一直宠溺孩子。
从来都给他擦屁股。
还特意找了一个她娘家的堂侄女，塞给金传宗做妾。
我本来就对金传宗没什么感情。
对他这些荒唐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没在乎过婆婆的阴阳怪气。”
到这儿。
她两眼望长舒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
我真是大错特错！
既然决定做了这个金夫人，我就应该好生经营。
管控他的一切才对。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我的孩儿死于非命。
而我。
却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还傻乎乎的为金家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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