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年仅十五岁的朱慈烺耷拉下脑袋，满脸通红。
其表现不言而喻。
微微叹了口气，张嫣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皇伯母没有怪你的意思，烺儿，你是太子，日后也是要登基为帝，成为你父皇那样的人，将来你要面对的是九州万方的臣民，他们对你何止有千言万语，你要从这纷繁嘈杂的话语中窥到他们背后的想法，难如登。”
微微顿了顿，张嫣左右环视一眼，拉着朱慈烺进了屋内，关上了木门后，接着道:“烺儿，你还记得你父皇临别之际给你的话吗？”
“记得，父皇，若他战……战死，则皇伯母带我去应府登基，若他反攻胜利，则我们北上，返回京师。”朱慈烺思索着回答道。
“那你认为你父皇会抛下我们，独自南下去往应府吗？”张嫣眼神清澈，微笑道。
朱慈烺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挺直了胸膛，笃定地大声道:“父皇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
轻点螓首，张嫣欣慰的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语气坚定的道:“你父皇此刻一定还在京城附近，所以我们此时一定要等待，相信你的父皇，一定能光复京师！”
“若是……若是不幸交战失利，我们在这里也能快速接应到他，那时候我们一起南下，到了应府南京，也可重整旗鼓，挥师北伐！”张嫣语气轻柔，摸着朱慈烺的脑袋温柔道。
“嗯！侄儿知道了！”朱慈烺连连点头道:“我们留在这里，等着父皇的消息！”
罢，二人又了几句话后，朱慈烺就告辞离去。
独留张嫣一人坐在屋内，这个已经经历两位皇帝，见过宫内，朝堂上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腥风血雨的女子，抬眼看向窗外的白云，幽幽自语道:“烺儿，你若是抛下你父皇，跟着他们回南京，别登基称帝了，恐怕就连太子之位，他们也不会再让你坐了！”
“那些个文臣武将们，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算盘呢，你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
四月十一，京城，皇极殿。
欢庆达旦的诸位大顺军大人们此时兴致依旧颇高，李自成迫不及待的继续举行早朝，暗示百官进行第二次劝进。
“咚咚咚……”
宏达的钟声依旧响彻紫禁城内，文武百官依次入朝觐见。
君臣互相见礼过后，丹墀下的太监依旧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话音刚落，群臣中又响起一道声音来。
“臣，有本启奏！”
“微臣钦监监正，昨夜夜观象时，发现紫薇星幽而复明，太白星光耀夺目。太白主西，正应和吾皇出身三秦大地，苍已经降下预兆祥瑞，理应大顺李皇帝取得下，望陛下顺应人，即位大统！”一名钦监监正跪地启奏道。
皇极殿内百官闻言，皆声的议论起来，顿时出现了一阵的骚动。
也无怪这位监正的一席话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因为昨夜许多官员都曾仰头观，的确发现原本比较黯淡的紫薇星开始幽而复明。
至于太白星，大家倒没怎么注意，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这一定是上预示着大顺李皇帝即将顺应人，登基为帝，昨晚百官就此事纷纷津津乐道了许久。
今这位监正一出来，文武百官随即纷纷附和，又跪了一地。
“吾等恳请大顺李皇帝陛下，顺应人，早登大宝！”
“哎呀！诸位爱卿，寡人出身低微，能当华夏共主，即位大皇帝陛下的人，个个都出身显赫。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要陷寡人于不义啊！你们可真是害苦我了呀！”李自成在御座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这就是赤裸裸的在向百官递话了。
原来李自成自觉自己出身低微，连寒门都算不上，寒门至少还有门，他幼时只能为地主家放羊为生，恐其当上皇帝后，有别的官员或贵族士绅们在背后议论自己出身卑贱，有点不太自信。
闻言，跟随李自成时间最久的牛金星率先反应过来。
“陛下要让自己的出身配得上华夏大皇帝的帝位啊！时间太近了不行，容易被拆穿，那就要往前几百上千年寻找了！”
宰相牛金星脑中急转，开始搜索历史中有哪些大名鼎鼎的李姓猛人，充当李自成的便宜祖宗。
“秦朝丞相李斯？不行不行，虽然有大才，可后面参与矫诏，晚德有亏，结局也不好，不行不行！”
“春秋战国的老子？虽俗名叫李耳，但太过虚无缥缈了，最后都成上的神仙了，有点不太真实，不够令人信服，不行不行！”
“汉朝的飞将军李广？这个勇武倒挺配主上，不过一生难封侯，是个倒霉蛋儿，运气有些不好，不行不行！”
一连否定了好几个历史上李姓的名人后，牛金星灵光一闪，想起一个绝佳的人选来！
“陛下！”牛金星的高声上奏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据臣等在文渊阁藏书中，结合米脂县当地县志记载，经过仔细推敲，您可不是出身寒微，相反，您乃是帝王后裔，贵不可言，理应即位大统！”
“哦？！！！”
李自成双眼一亮，给了牛金星一个欣慰中夹杂着感激的眼神，忘情之下，居然激动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连声催促道:“牛宰辅快快道来！”
“陛下容臣细细道来，”牛金星先是趾高气昂的转身环视他身后的百官一圈，尤其在宋献策身上停了一停，这才回过头来，慢条斯理的道:
“据臣严密论证，您乃是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后裔！！！”
此言一出，皇极殿内一片哗然，百官忍不住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旷野上策马而行的崇祯皇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嘟囔一句:“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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