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成恍惚了。
仿若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从父亲的狠戾的眼里，他的影子打着的是敌饶标签。
这一刻，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多一个字。
父亲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傅国成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偏心秋石偏心到这个地步。
这件事还不够明显吗？
他先散布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是……那些话谁也挑不出毛病来，的确是事实。
可是听起来就会很有歧义。
什么叫钱云缨把刘婷送到他家后不久，傅秋石的母亲就在刘婷的照顾下一尸两命？
什么江…
他真的都难以出口！
这样的流言，怎么可能影响不到张海洋。
就算是刘婷有错，关张海洋什么事儿，傅秋石那个逆子肚鸡肠，居然利用这件事来攻击张海洋！
他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爸怎么能这么糊涂？
这根本就不是护着孩子，是在溺爱他，是在害他！
傅国成痛心疾首，想再点儿什么，可是……可是父亲狠戾冰冷的眼神让他几度咽下冒到喉咙里的话语。
“爸！”
“你这是干什么？”
“快把枪收起来！”
“大哥你……你怎么又惹爸了？”
傅红霜跟傅国成通过电话之后，觉得傅国成可能意识到了傅秋石的好，觉得这是缓解他和老宅关系的好机会。
于是就约上她老公，下班就匆匆赶到老宅，却看到了这一幕让她肝胆俱裂的场面。
“老张，你带大哥出去！”付红霜给自己的老公使了个眼色。
张志强秒懂，攀着傅国成就往外走：“爸妈，我去送送大哥。”
付红霜的手搭在老头子的手上，轻轻往下压：“爸，有什么事儿好好。”
“别动枪。”
“万一走火了，后悔都来不及。”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脸色都铁青，付红霜担心他们的身体，让警卫员去请保健医生来。
又忙着给老太太老爷子倒水，给他们顺气。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哥给我打电话问秋石的事儿，我听他的意思，他对秋石好像改观了不少……”
“改观个屁！”老太太忍不住骂了脏话。
“那狗东西是怀疑秋石害了张海洋，张海洋被开除军籍，是我们秋石动的手脚！”
“他这是想秋石死呢！”
“亲爹怀疑亲儿子栽赃陷害得别人都被开除军籍了，传出去，别人怎么看秋石？”
“要真有人信了，去举报，去闹，去……”
老太太总算是绷不住了，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怎么就生了他这么个孽种！”
“那会儿真该把他溺死在尿桶里！”
“秋石也不会投胎给他当儿子，换一家，哪怕日子过得苦点儿，也比摊上他这么个亲爹强！”
付红霜：……
大哥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
都严重到开除军籍的地步了，要真是秋石给布局的，那秋石得给他搞多严重一个罪名啊，他又要谈恋爱，又要准备比赛，哪儿来的时间去搞张海洋？
要真是秋石搞的，那就就太厉害了！
老傅家出大人才了！
付红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傅国成好，半响才道：“爸妈，刘婷是不是对大哥做啥呢？
比如，你们知道的。
旧社会的时候，神婆巫公……”
不然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这……
这要是让秋石知道了，能认他这个爹？
付红霜胸口疼，真的，疼死了都。
她还以为大哥总算是意识到了秋石的好，只是拉不下脸面，这才给她打电话。
属实没想到……
幸好红叶那丫头不知道，不然能冲去跟大哥干仗。
傅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傅红霜：“你在胡什么！”
“那都是封建迷信！”
“傅国成那个瘪犊子玩意儿，就是没想过让秋石好！”
“哼！当初他把秋石扔到战场上，是想秋石死！”
“可惜没如他的意，秋石反而越来越好了！”
老爷子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这个思路是对的，付红霜正想着怎么劝，又听老爷子：“当初刘婷和他家人胡乱挑唆几句，他就要冻死秋石，到现在，凭空给秋石泼脏水，那么大的罪名，要挨枪子儿的罪名，扣上来就扣上来了！
他还不是想秋石死是想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海洋是他的种呢！”
付红霜：“……”
“爸，不至于，大哥就是没过脑子，自以为是……”
老太太却在这时幽幽地道：“他对不起野苹，但自己却不肯承认。
如果秋石没了。
就没有人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个负心汉。”
“他也不会看见秋石就想起自己的过错。”
“他多爱刘婷，依我看倒也不是很爱，但刘婷是他在前妻走后没多久就娶的，现在离婚，不就是再跟别人他错了吗？”
“刘婷的娘家人不堪至极。”
“刘婷的两个孩子平庸至极。”
“秋石越是能干，越是闪亮，越是证明他这个当爹的有多眼瞎。”
付红霜张了张嘴，却无法组织语言来为傅国成解释，仿若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老头子，这个儿子，我不要了。”老太太落泪道。
她心里对傅国成是有愧疚的，战乱年代，她真的没怎么管过这个孩子。
可是啊……她的孙子更可怜啊！
至少，傅国成没有一对儿时时刻刻想把他摁进烂泥里的父母。
不管如何，后来老傅是手把手带傅国成一步一步走向高位的。
他们的亏欠，也早就弥补了。
要非弥补是马后炮，他们也没办法，战乱年月，就是大领导也是有孩子流落民间的。
老头子点头：“嗯，不要了！”
付红霜心底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福
然后就见她爸开始打电话：“……对，傅国成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老傅家没有关系了。
他要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找你们办事儿，别搭理！
我只有秋石这个孙子，没有傅国成这个儿子。
嗯，我是认真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哥，就别给傅国成脸面！”
“是啊，儿大不由爹，他以后啥样都跟我没关系，倒是我们家秋石，需要叔伯大爷们多关心。”
“嗯，没发生什么事儿，早就想跟你们了，一直拖到现在。”
“对，就是因为他老婆的事儿，我给了他时间离婚，他不离，那我就只能不顾父子情谊了。
主要是啊，怕他找你们办事儿，却给你们带来麻烦，毕竟他那个老婆家里不简单……”
付红霜：完犊子了！
老爷子这一圈儿电话打下去，大哥在京城将毫无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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