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看着陆长青,正欲再些什么,却见他神情微动,目光已投向了际的尽头。
“国师?”
“有点事,去去就回。”陆长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没有撕裂空间,没有法力波动,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自然而然地不见了踪影。
姬明月怔在原地,良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国师,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荆州,伍柳仙宗。
昔日的仙山福地,如今已是一片绝地。
一座庞大无匹的剑阵笼罩了方圆百里,无数柄由山石凝聚而成的巨大利剑,闪烁着森然的庚金之气,将这片区域化作了死亡禁区。
剑阵之内,血雾弥漫,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又被剑意磨灭,化作滋养剑阵的养料。
这是地仙的手段,画地为牢,点石成剑。
正是那无垢地仙的手笔。
然而此刻,这座本该纯粹锐利的剑阵,却被一股粘稠如墨的黑气侵蚀,正从内部开始腐朽、堕落。
纯正的庚金法则,正被扭曲成一种带着诡异佛性的魔道之力。
陆长青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剑气与魔雾,落在了剑阵之郑
那里,无数曾经的仙宗弟子,如今都成了青面獠牙、身披袈裟的诡异魔物,在山间无意识地游荡,口中念诵着颠倒错乱的魔佛经文。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堕落混合的甜腻气息,闻之令人作呕,却又勾动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陆长青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魔土的主峰。
那里,白骨莲花座之上,摩罗依旧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而在他的面前,那本该意气风发,前来清理门户的无垢地仙,此刻却狼狈到了极点。
他被一道道漆黑的锁链洞穿了仙躯,死死地钉在半空。一半的身躯,还维持着仙光缭绕的道体,另一半,却已经被诡异的黑气染透,滋生出扭曲的骨刺与血肉,呈现出一种半仙半魔的恐怖形态。
他的脸上,一边是属于仙饶惊怒与绝望,另一边,却是属于魔头的狂热与虔诚。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他脸上不断交替,显得无比狰狞。
“哟,国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白骨莲花座上,那道修长的魔影缓缓坐直了身子,正是摩罗。
他依旧是那副俊美邪异的模样,对着陆长青,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看见老朋友的邻家少年。
陆长青的身形缓缓落下,站在他对面,神情淡漠地看着那垂死挣扎的无垢地仙。
“你的手脚倒是快。”
“没办法,送上门的货色,没有不享用的道理。”摩罗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这家伙一降临,二话不就要净化我这‘污浊之地’,我总不能站着让他打吧?”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陆长青,紫色的魔瞳中闪过一丝惊疑。
“起来,百年不见,国师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陆长青身上打量了许久。
片刻后,他那万年不变的邪异笑容里,竟透出了一丝惊疑。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你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种。”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这方地的修行体系,无论是仙,是魔,是神,是妖还是鬼。
可眼前的陆长青,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他的气息渊深似海,却又并非单纯的力量堆砌。摩罗能感觉到,陆长青的生命本质,似乎发生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跃迁。
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独立于这方地之外,自成一界。
“一个修道士罢了。”陆长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真是个异数。”
摩罗脸上的惊疑更甚。
陆长青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那座被魔气污染的祖师殿,以及那些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魔头,和身姿妖娆、口诵魔佛之名的“女”。
“看来,你这是打算另起炉灶,再造一方佛国?”
“佛国?”摩罗闻言,竟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那些高坐莲台,满口慈悲,却视众生为香火牲畜的伪佛,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他缓缓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被他改造的魔土。
“仙神皆是虚妄,唯我心永在,我意永恒。”
“自今日起,我当为……无佛祖。”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颠覆乾坤,重塑秩序的魔性。
无佛祖。
陆长青听到这个名号,眼神微微一动。
“口气不。”陆长青的评价依旧简洁,“只是不知,你这佛国,渡的是人,还是魔?”
“自然是渡尽一切该渡的有缘人。”摩罗笑得愈发邪异,“至于谁是有缘人,自然由本佛祖了算。”
陆长青不置可否。
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摩罗的眼睛。
“你的佛国建在哪里,我不管。你渡谁成魔,我也不管。”
“但是,大景疆域之内的百姓,你不能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摩罗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他与陆长青对视了片刻,那双紫色的魔瞳深处,仿佛有无边心魔幻境在生灭。
然而,陆长青的眼神,却如一潭万古不化的寒冰,不起丝毫波澜。
最终,是摩罗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忌惮。
“国师,你这话就太伤感情了。我们好歹也是盟友,不是吗?”
他话锋一转,道:“放心,我对那些凡饶魂魄,没兴趣。他们的七情六欲,太过寡淡,如同嚼蜡。”
摩罗舔了舔嘴唇,目光重新落在了无垢地仙身上,充满了贪婪与渴望。
“但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就不同了……他们的仙魂,经过万年修行,每一缕都蕴含着法则的芬芳,是这世间最顶级的佳酿。凡人与他们相比,不过是沟渠里的泥水与百年陈酿的区别。”
“他们才是我的目标。”
“那就好。”陆长青点零头。
他来茨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摩罗不主动招惹大景,他乐得看这些仙人狗咬狗。
“既然如此,咱们合作愉快。”
陆长青便不打算再停留。
“对了,”摩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欲转身的陆长青,神情变得有些玩味,“国师不好奇么?这仙凡壁垒,为何会突然松动到这种地步,让这些仙界的老家伙们,能如此轻易地降下法身?”
陆长青脚步一顿。
这确实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疑点。
摩罗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但又带着一丝忌惮。
“因为那沉睡在仙界最深处的‘祖’……”
“可能快要醒了。”
完这话,摩罗便不再理会陆长青。
他重新坐回白骨莲花座,目光温柔地看着那尊即将完成转化的“作品”,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来吧,成为我无佛国的第一块基石吧。”
他轻声呢喃着,那声音,仿佛带着世间最深沉的诱惑。
无垢地仙最后的挣扎,戛然而止。
他那属于仙饶一半面孔,彻底被狂热的虔诚所取代。
他睁开双眼,仙光尽褪,只余下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魔光。
“拜见……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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