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对市井繁华显得兴致勃勃，不时驻足观看。在一处书法摊前，他盯着那位老者挥毫的姿势看了许久，直到对方写完一幅\"上善若水\"才满意地离开。
\"公子似乎对书法很有研究？\"叶尘试探着问道。
李白头也不回：\"笔走龙蛇，见字如人。那位老者虽无名气，笔下却有真功夫。\"他顿了顿，\"阿尘今日话倒是多了。\"
叶尘心头一紧，连忙道：\"的只是见公子兴致高...\"
\"无妨。\"李白摆摆手，\"平日你沉默寡言，今日倒显出几分见识来。\"
转过几条街巷，人流渐稀。李白在一家名为\"墨香斋\"的书肆前停下脚步。\"稍等片刻，我取些东西。\"
叶尘在门外等候，透过窗棂看到李白与掌柜熟稔地交谈，取了几卷装帧精美的纸笺。那应该是他准备送给张侍郎的诗稿。
正观察间，叶尘忽然注意到街对面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对着书肆指指点点。其中一人冷笑道：\"看，又是那个蜀地来的狂生，整日拿着些歪诗到处求人举荐。\"
另一人嗤笑道：\"听他在蜀中还算有些名气，到了长安却不知高地厚。张侍郎最讨厌这种自命不凡的文人，今日怕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叶尘皱眉，正犹豫是否该告诉李白，却见诗人已经走出书肆，目光恰好与那两人相遇。对方立刻噤声，装作无事发生般快步离开。
\"公子认识那两位？\"叶尘声问道。
李白神色不变：\"国子监的生徒，崔家的子弟。前日在酒肆有过一面之缘。\"他拍了拍手中的诗卷，\"走吧，莫让张侍郎久等。\"
崇仁坊内多是高官府邸，朱门高墙间透着威严气息。张侍郎府邸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几个家仆正在阶下闲谈。见到李白递上名帖，其中一人懒洋洋地接过：\"侍郎大人今日有客，怕是没空见你。\"
李白不卑不亢：\"在下与张侍郎有约在先，烦请通报。\"
那家仆上下打量李白一番，见他衣着虽整洁却不华贵，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等着吧。\"完转身入内，却将名帖随手塞给了另一个仆人。
叶尘注意到李白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剑柄，显然心中不悦。约莫过了一刻钟，那家仆才慢悠悠地回来：\"侍郎大人了，今日实在抽不开身，请李公子改日再来。\"
李白脸色一沉：\"三日前便约好的，岂能...\"
家仆不耐烦地打断：\"大人了改日就是改日！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叶尘眼看李白眼中怒火渐起，连忙上前一步：\"我家公子与侍郎大人确有要事相商，若大人今日实在不便，不知可否告知何时再来拜访合适？\"
那家仆见叶尘态度恭敬，神色稍霁：\"这还像句人话。后日午时再来吧，不过大人见不见可就难了。\"
离开张府，李白面色阴沉如水。走到一处僻静巷口，他突然拔剑出鞘，寒光一闪，路边一株柳树的枝条应声而断。
\"趋炎附势之徒！\"李白冷声道，\"若非为了...\"话未完，他已还剑入鞘，大步向前走去。
叶尘默默跟上，心中了然。年轻的李白才华横溢却不通世故，这样的性格在长安官场注定碰壁。而他作为修补员的任务，就是确保诗人在这些挫折中不至于消沉，而是将其转化为创作的动力。
\"公子，前面有家酒肆，不如歇息片刻？\"叶尘指着不远处一面酒旗建议道。他记得史料记载李白常借酒消愁，或许此刻正需要一杯。
李白停下脚步，顺着叶尘所指望去，脸上的阴霾稍散：\"也好。今日便饮个痛快，管他什么侍郎尚书！\"
酒肆内光线昏暗，几张矮桌旁散坐着几个客人。李白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上好的剑南春。酒上来后，他连饮三杯，脸色才渐渐缓和。
\"阿尘，你也坐下喝一杯。\"李白出乎意料地邀请道。
叶尘迟疑道：\"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李白将一只杯子推到他面前，\"今日你为我话，该敬你一杯。\"
叶尘心坐下，双手捧杯。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绵甜，确实是好酒。他偷偷观察李白，发现诗饶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落寞。
\"公子不必为今日之事烦忧。长安官员众多，未必只有张侍郎一条路。\"叶尘试探着道。
李白自斟自饮：\"我李白诗文不敢独步下，但在蜀中也算薄有名声。本以为到了长安...\"他摇摇头，又饮一杯，\"罢了，不提这些。阿尘，你识字？\"
叶尘点头：\"略通文墨。\"
\"哦？\"李白似乎来了兴趣，\"那你觉得诗为何物？\"
叶尘思索片刻，决定实话实：\"的浅见，诗者，心之声也。真情流露即为好诗，矫揉造作反落下乘。\"
李白眼睛一亮：\"得好！不想你一个仆役，竟有如此见识。\"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纸，\"这是我近日所作，你且看看。\"
叶尘双手接过，心展开。纸上墨迹淋漓，写着《蜀道难》三个大字。他心头一震——这正是李白青年时期的代表作之一！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叶尘轻声诵读，被诗中磅礴的气势所震撼。即使在后世读过千百遍，亲眼看到诗人亲笔手稿的感觉依然令人心潮澎湃。
读罢，叶尘由衷赞叹：\"公子此诗，气吞山河，雄浑壮阔，读来令人如临其境！\"
李白大笑，拍了拍桌子：\"好！好！阿尘，从今日起，你就做我的贴身随从吧。我那些诗稿，你都可翻阅。\"
叶尘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公子抬爱。\"他心中暗喜，这比他预想的进展要顺利得多。贴身随从的身份将使他更容易影响李白的决定，帮助诗人度过未来的困境。
离开酒肆时，夕阳西斜，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李白似乎已经从白的郁闷中恢复，边走边吟诵着新得的诗句。叶尘跟在身后，望着诗人挺拔的背影，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他知道，这只是任务的开始。前方等待李白的，将是更大的荣耀与更深的失意。而他的职责，就是确保这位伟大的诗人能在人生起伏中，创作出那些本该流芳百世的诗篇。
远处钟楼传来暮鼓声，长安城即将迎来夜晚。万家灯火渐次点亮，如同历史长河中等待被点燃的文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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