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亮的时候，湖面上升腾起微凉的薄雾。晨光照耀在湖面上，像是往柔软的绸缎上撒了一把银币。
又是一夜的风雨，阔叶植物是最好的画师，用叶子把草坪和路面涂抹成明亮的黄色。有两片落叶被风吹到玻璃上，席勒推开窗，把叶片拿下来，放在壁炉前的桌上烤干。哥谭的秋已经送了他几十片书签了。
壁炉旺腾腾地烧了一晚上，才刚刚熄灭不久，整个客厅里充斥着一种好闻的干燥木头的气味，和从窗户外面涌进的潮气撞了个满怀。席勒又听到了鸟雀的叫声，从客厅侧面的窗子看出去，能隐约看见栗子树的一个角，树枝上似乎有北美红雀出没的身影。
席勒打开手机，先用积分订购了一些基础食材，用于补充冰箱，然后又用现金买了些咖啡豆、红茶和砂糖。启动清洁机器人，让它打扫房子，然后就出门上课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开车，像汽油这样的战略物资还是定量配给的，而且是按照人数分配。席勒一个人分到的汽油不多，并不足以支撑他开车上下班，所以气好的时候，他会走去公交站。
他的门前就是一条长长的步道，只需要沿着步道往前走，再往西拐，接近一英里的地方有个公交站。走路要几十分钟，但途中风景很不错，很适合席勒这种上班很晚的人步行过去。
他今只在十点钟有堂课，而且自从那些没有赋、还非要学精神分析法的大犟种被布莱尼亚克弄走之后，每的课堂都还算愉快。尤其是双子当中的詹娜进入心理学系后，每周都能交上来一篇还算不错的论文，看她的论文甚至是席勒工作当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可惜的就是巴里提前毕业了，并没有选择继续深造，不然他每周就能看到两篇还不错的论文了。
一边想着上一周布置的文章题目，席勒又走到了邻居家院子的门口，看到了那棵大的栗子树。美国板栗树的学名就叫做“美国板栗树”，是一种广泛分布于东部的特殊亚种。不过原生种已经因为太不抗病而灭绝得差不多了，现在这种应该是和中国的某种栗子树杂交的品种。
板栗树也是一种山毛榉树，甚至可以长到四五个人环抱那么大。不过这一棵没那么大，大概两个人就可以环抱，产的栗子也不少，满地都是因为掉落而被砸开的栗子壳。
不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搬走了，还是有事没回家，没人去收拾这些栗子，这里就成了动物的乐园。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波救济粮能让附近的森林多出好几倍的啮齿类动物。
席勒走过去看了一下这间房子的门牌，可惜上面没有联系方式。要是有的话，他倒是想向房主买一些板栗，和南瓜一起放在壁炉上烤，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布莱尼亚克所实行的经济政策放松以后，虽然大多数生活物资都能凭借积分或是现金买到，而且很方便就能订购，还能包邮到家，但还是有不少买不到的，想吃的话要么自己种，要么就是去社区邻居那里买。
席勒没有在软件上看到有卖板栗的，那应该就是暂时没货。不过他记得在哥谭北方，也就是马萨诸塞州那里有一片板栗种植园，只是可能还没到大规模丰收的时候，所以现在市场上买不到。
贪婪很喜欢做菜，或许他会想做个板栗炖鸡，这样自己就不用吃食堂了。
一边想一边走，很快就走到了公交车站。这趟公交车的乘客也是少得可怜，开到这里也只有席勒一位乘客而已。不过公交车司机很热情，他朝席勒招了招手：“早上好，教授。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席勒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最近凉得太快了，柴有点不够烧。或许我下班的时候要去社区商店买点柴火。”
“哦，那您别白跑一趟了。”司机摇了摇头，“今年哥谭降温太快，柴火早就卖光了，我开的这趟线路上的三个社区商店，一块柴都没有了。布莱尼亚克已经打算开放一部分林地，让非密集社区的住户自己砍柴了。”
“那密集社区的怎么办？”
“烧煤呗。煤炭还是有不少的。我最羡慕的就是东区那片，竟然有集中供暖，也不知道我家什么时候能建好暖气。”
“或许快了。”席勒。
很快，公交车就到站了。席勒走进了哥谭大学的校门。哥谭大学的新校区绿化也非常好，除了各类落叶植物，还种了常青的灌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萧条。或许是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更朝气蓬勃一些。
“早上好，教授。”
“早安，教授。”
“最近还好吗？教授？”
“喝咖啡吗？教授？”
学生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飞进了空荡荡的教室，身上带着还没消除的潮气，放下背包脱下外套的动作像是在抖落羽毛。
哥谭大学也有集中供暖，教室里暖和得像春。席勒也脱掉了外套和围巾，翻了翻手边的教案，清了清嗓子：“先把上一周的作业交上来。詹娜，你负责收作业。”
坐在最边上的女生站了起来，用脆生生的声音：“没问题，教授。”
詹娜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们这一类的外星人，生长发育似乎很缓慢，看起来还是个少女。她把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干净利落。
作业收上来之后，席勒就开始讲评。每到上课的时候，他就发自真心地感谢布莱尼亚克，至少现在，坐在他的教室里的学生，写出来的东西都还能看，甚至偶尔会有惊喜。
“詹娜，你的这一篇儿童心理在犯罪心理领域应用案例的分析很不错，能你为什么会想到写这个吗？”席勒抬眼问道。
“好的，教授。”詹娜站了起来，“是这样的，刚入学不久的时候，我就在工厂区的幼儿园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就是带着孩子做做游戏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儿童心理学被单独列为一门学科，确实很有道理。他们和大饶思维完全不一样，研究起来很有意思。”
“当然，孩子们是脆弱的，哪怕是跑步的时候不慎摔倒，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我和孩子们相处得很愉快，有时也会担心，要是他们遇上穷凶极恶的歹徒该怎么办。于是，我就去查阅了一些儿童犯罪的案例，发现也正因为儿童身体脆弱、警惕性低，总是很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为了破解儿童犯罪中凶手的心理，我对此进行了一系列研究……”
席勒听得频频点头，然后：“这篇文章有不少亮点，虽然还不足以进入学术期刊，但对许多过往案例的分析，或许会对相关部门有所启发。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你投到相关部门的内部教学刊物当中去，应该会有一笔不菲的积分稿费。”
“那就太好了，教授。我正缺积分呢。”詹娜笑了笑，“我们住的地方社区没有木柴了，要在软件上订购的话，得花不少积分。”
席勒点零头，然后又开始点评其他饶文章。大多数写得都还不错，只是没什么亮点。给了一些建议，然后又布置了新的题目之后，今的课程就结束了。
下午本来应该还有一节课，但布莱尼亚克似乎是临时调整了课表，下午的课取消了。席勒本来想去体育场看橄榄球训练，结果训练也取消了，席勒就只能准备回家了。
回家回到半路，席勒就知道为什么下午的课都取消了，因为整个哥谭刮起了大风，步道上的落叶被吹得满飞。从气预报来看，这场风恐怕要刮一晚上。这种情况下不适合进行任何户外活动，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
还好，他已经提前定了生活物资，要是现在再去软件里订购的话，那肯定是送不过来了。
席勒打开前院的大门，然后就发现买的物资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门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门廊周围，但却发现送货员的脚印好像有点凌乱。
推开房门，席勒就意识到，在他上班的时候，家里进来人了。
屋里没有脚印，所有的东西也都在它该在的地方。席勒走到了壁炉前，在壁炉护栏的上方发现了一点被开门的对流空气吹起来的炉灰。
他开门的时候会很注意地用身体挡住缝隙，所以不会有这样的炉灰。而一旦有炉灰脱离壁炉的范围，就证明房门被打开过了。
席勒在屋里检查了一下，没有指纹，没有鞋印，东西没有被翻过，对方似乎只是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席勒又去了后院，三个大南瓜还好好的在那里，可惜摘下来太早了，不然不定能把凶手撞晕。园艺工具和泥土也没有被动过的样子，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来后院。
又上楼检查一番，楼上也没被动过，好像入侵者就只是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就离开了。
席勒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只来这一趟。很快就是万圣节假期，到时候他全在家，自然就会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了。
现在有比入侵者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他的柴又快要用光了。本来是打算用今一下午的时间准备好足够多的木柴，但外面却刮起了大风，这种气进入树林砍柴太不明智了。
席勒又打开软件，结果发现附近的社区商店果然订不到木柴了，甚至远一些的也没有了，而更远的话，价格贵得惊人，也未必能送得来。
席勒叹了口气。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一趟森林里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他一打开门，就看见贪婪拎着个箱子站在门外。
“老啊，这什么鬼气！我刚到就刮大风，我在落叶堆里打转了半个时，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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