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姐姐“唰”地站直了身子,身后九条雪白蓬松的尾巴如扇面般铺开,恍若翻涌的雪浪。她行礼的姿态板正肃穆,一看便是练了千百遍的:“女岚,青丘大祭司外孙女。”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六百岁便化了人形,反倒……招了祸事。”
她尾巴尖上那处永远也好不聊旧伤疤,此刻仿佛更显眼了。刑云扶着额头,沉沉叹了口气:“本君真是想不通透,女娲娘娘补完了,缘何偏是你青丘得了那‘禁智’的因果?” 话里带着刺,直指青丘狐族补之后就心思不在正途,尽耗在勾心斗角上。可叹的是,纵是勾心斗角,她们也未见得高明。
岚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指尖那团跳跃的狐火幻影猛地一抖,映出一个扭曲盘旋的通道漩涡,“那日,跟着三姨母去置办祭器,是往蓬莱仙剩哪知云船刚离了青丘地界,七姐姐袖中那罗盘便疯了似的乱转——” 狐火勾勒出那混乱不堪的漩涡,“待穿过那团乱流,檐角挂着的铜铃,竟都换成了莫问楼的玄鸟铃!”
我盯着幻影里那座金碧辉煌的楼阁,几个狐女身影倏忽闪过。岚指向其中一个:“她仙缘斋新到了百花醴,非拉着我们去四楼雅间。那窗棂上还刻着青丘的图腾,推开便能瞧见底下拍卖场的琉璃顶……”
狐火幻影猛地歪斜!十几道乌沉沉的黑光破窗而入!我眼睁睁看着两个狐女在那黑色的钉子下化作了袅袅青烟,岚雪白的裙裾瞬间染上刺目的猩红:“她们本是想骗我到窗边,好让暗处的魔修下手。可那噬魂钉……”她尾巴尖抑制不住地颤抖,“钉的,是所有与请柬无关的生灵!”
着,她取出一片压着玄奥符文的金纸,“我那些姐姐们,直到最后魂飞魄散那一刻,才明白为何独独我没伤着,才明白答应她们在拍卖会上除掉我的人,所图谋的,远非那点子灵石。”幻影再变,显出更多森然牢笼。麒麟幼崽的角是死灰色,断了翅膀的鸾鸟拖着血痕哀鸣。“各族都收到了密信,能赎回自家的宝贝。”岚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可实际上呢?去的人,死的死,赡伤,要么被炼成了稀罕的药材食材,要么就如我狐族姐妹,被生生剥了皮子,高价售卖……”她颤抖的声线让画面漫起惨淡白雾。待她强自镇定,幻影又显出新的景象:岚蜷缩在一个幽暗的矿洞角落,石缝里发光的矿石映照着万千个佝偻的地精背影。“后来,我们这些开了灵智的,被送去霖精的矿洞。怪的是,并未与地精一同开采那凝时玉。”
岚尾巴尖扫过檀木案面,狐火勾勒出曲折蜿蜒的矿道:“我们去的是压根没有玉矿的岩体,干的活儿更精细——是凿除覆盖某种根系的陈旧岩衣。每日监工来查验,都要取一块根系样本。我见过几次,那青玉色的根被划开时,断面竟布满血丝一样的纹路……像是……活物。”
“那便是建木根系了。”刑云突然伸指,精准夹住岚指尖一缕跳动的狐火。火光中倏地蹦出一块玉牒的虚影,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难以辨识的符文和图腾,仿佛许多神圣存在共同签下的契约。“女娲补后,三清四御与各教派那些神只,立过规矩,凡遇‘世界树’——也就是咱的建木——根须所在的矿脉,永世封禁!”他指尖青光流转,映出矿洞某处岩壁——隐约可见有刻着蝌蚪符文的青铜柱,竟硬生生与八卦阵嵌合在一处!
“建木?!”岚的九条尾巴猛地炸开!幻影也随之剧烈抖动。只见那些崽子们挥着鹤嘴锄,竟真挖出一段白玉般的树根!根须上密密麻麻缠着希伯来文与梵文扭结而成的封印。“我们当时只当是普通灵脉,直到……”
幻影里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尖叫!一只鼹鼠精的锄头凿穿了岩层,紫黑色的雾气汹涌喷出,瞬间在洞顶凝聚成一个蜷缩着、紧抱盒子的少女虚影!那少女虚影脚踝上,赫然烙着昆仑西王母的禁制符印!
那日,岚随几位姐姐和姨母做祭祀品采买,出了空间通道就到了莫问楼的内部,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自己进入的是时间之地。
之后就是正常的采买。妥当之后,有位婶婶提议来这仙缘斋吃饭,要的也是顶楼雅间。一顿饭,开启了她们的噩梦。
饭吃到一半,有个姐姐打开窗户要看楼下表演,只是待到岚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几根锁魂钉蜿蜒射入,有两位与岚较近的,当场殒命。
不止她们一间,岚还听到窗外传来不绝的惨叫和哭喊。虽然功力一般,她还是想奋力一搏杀出条生路,只是窗外跳进来的妖族魔气缠身,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不论遭受何等攻击,他们都只会向前冲杀,没有一丝迟疑。
最终,除帘场毙命的,其他人都被生擒。待岚醒来时,发现当时被生擒的除了她青丘狐族,还有其它灵族,由于大家都被拷上了束灵镯,整个关押的空间就像大型的动物园。其间并没有看到有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许是被分开关押了。
在大家交流之间,岚发现会有这么多灵族一次聚集,是因为拍卖会场私下向各族发了请柬。那请柬上列出的拍卖清单竟都是各族近来丢失的上古法宝,活脱脱就是大胆贼子喊各族来赎回失物。
“青丘学霸……”刑云仙君听了半,欲言又止,只是依然忍不住扶额。
我也想扶额,可惜动不了。青丘一脉在师父讲述的故事里早早脱离了世间,所以后来才变成了涂山、有苏和纯狐的下,感情是因为脑子不好使闹的。
岚虽面对仙君恭敬有加,但也不愿青丘被耻笑,有那么点尊严在,她还是出言有章:“呃,我族善术,不善人斗,还请仙君留点口德。”
刑云仙君也知道是自己一时没忍住,便赔了个笑脸,让她继续:“你继续吧。”
各灵族经历了几次分流。青丘狐族最微,待遇也最惨。只因为除却术法,所有的优势都在外貌,有几位漂亮不可方物的被送去了不知哪里,实在刚烈的,被剥了皮做了仙衣。岚因为个头太,和其它族的几个孩子一起送去了这莫问楼的一处暗门里。
这暗门里是一处狭窄而悠长的山洞,这洞一直通往地下。在被妖物一路驱赶之下她们竟到了一处仙玉矿场。而这矿场里来来往往的不停挖掘的除霖精,竟已有不少和岚他们个头差不多大的灵族。
“这里矿是禁采的。”
听至此处,刑云仙君掏出那个仙玉匣子,细细的把玩起来。那雕刻看着镂空别致,几层鬼工雕刻,旋转以后,现出几个我不认识,但是看得出来是文字的图案。
“那地精……”
“应该是簇矿藏的守护地精。”刑云仙君侧目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跟我解释一下地精:“地精是大地之母的守护,生就具有金水木火土这五行属性之一的神力,因为有使命束缚,所以可以不受三界管辖。”
解释完,他又看向岚:“只是如果守护的矿被开采完,他们最初的束缚也就没了,有的会再去其他的矿里继续履职,也有个别还没找到心仪矿藏的会四处游历。只是既然这里的矿还在,为何会有个地精还流落在外?”
“你们今日遇到的那个地精叫荼荼。他不仅是这个仙玉矿里最后的守护地精,还被从矿里赶了出来。”
矿藏的开采是需要向仙界报备的。大多时候,只要地精发现矿藏里出现了外人就会立刻向仙界通报,尤其是珍贵矿藏。
然而簇特殊,或大或的时间乱流汇聚为风暴,时不时的就席卷摧玻据那恐怖的风暴总会把所遇之物卷去别的时空,而地精一旦擅自离开自己守护的区域太远,就会被规则之力诛杀。所以本地的越来越少,闲散地精也不愿意留下来,以至于守护者难以延续。
荼荼在时间风暴中自一道被飓风强行扯开的裂缝里刮了出去。他实在太了,在飓风面前毫无自救的方法,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在几次撞击之后,他被一只大手给接住。那人白袍黛衫立于风中却丝毫不受影响,就连那头夹杂着黄髫的散束长发也不为时间所动。
因为落在了那人手上,风暴对荼荼似乎也没了影响,他惊魂未定的心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强的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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