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的手指又抽动了一下，这次，他发出了一声更加清晰的音节，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颜洛汐立刻俯身将他抱进怀里。孩子的体温偏低，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掌心那点红光还在闪烁，却像风中残烛般微弱。她不敢再让他接触神器碎片，只将手贴在他后背，缓缓输送一丝灵能。系统传来轻微震动，像是在提醒她能量消耗过快，但她没有停下。
“撑住。”她低声，“现在还不能睡。”
轩辕凌站在几步外，剑尖垂地，目光扫过四周。骸傀残骸已化为灰土，随风卷起，在高地边缘堆积成一圈淡黑色的痕迹。他抬头看向际，乌云压得更低了，原本断裂的第八层符文仍在井壁上残留着暗光，忽明忽暗，如同垂死者的脉搏。
颜洛汐抽出插在地上的神器碎片，金属表面布满裂痕，但内里流转的灵韵比先前更加沉稳。她将其横放在掌心，闭眼感知地脉波动。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极深处缓慢上升，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像是心跳，又像是脚步。
“它醒了。”她睁开眼，“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开始移动。”
轩辕凌皱眉：“你能确定位置？”
“在地下三百丈左右，沿着主脉往东推进。”她将碎片轻轻按入地面，一道金线顺着裂缝延伸出去，几息后折返。“它在避开我们刚才释放的能量场，明它还记得痛。”
轩辕凌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们可以封住这一带，调集人手布阵，等它浮出再一举歼灭。”
“来不及。”她摇头，“它一旦彻底苏醒，就会引动所有被污染的地脉，届时不只是这片区域，整个北境都会陷入混乱。昨夜边境三村同时起火，百姓无故发狂互攻，这就是前兆。”
“那你打算硬碰？”
“不是硬碰。”她站起身，目光落在井口中央，“是抢在它完整之前，把门关上。”
轩辕凌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强攻。”
“我没有选择。”她，“它是冲着我来的。刚才那些骸傀兔那么整齐，不是因为怕你，也不是怕这力量——是认出了系统的源头。”
风忽然停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轩辕凌缓缓收剑入鞘，声音低了几分：“所以你是想引它出来？”
“不是我想。”她望向井底，“是它必须来。”
她抬起手，将神器碎片举至胸前。系统传来一阵温热的回应，像是某种确认。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裂痕边缘，一滴血落于其上。金属微微震颤，随即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不刺目，却稳定得如同晨曦初照。
“我要在这里布一个反向牵引阵。”她，“以神器为核心，把它的意识拉到表层，再用纯净灵韵封锁出口。”
轩辕凌皱眉：“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一日。”
“你有把握？”
她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灵。孩子依旧闭着眼，但睫毛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
“只要他在。”她轻声。
轩辕凌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高地边缘，拔出佩剑插入岩缝，随即割开手掌，让血顺着剑身流入地面。一道银色纹路自剑柄蔓延而出，与地脉交错成网。这是皇族秘传的镇压之术，虽不及神器之力，却能稳固结界根基。
颜洛汐盘膝坐下，将神器碎片置于身前，双手交叠于膝上。系统开始自动运转，灵能在体内循环，逐渐形成稳定的输出流。她没有再使用心灵洞察，也没有尝试时空回溯，只是静静地维持着当前状态，像是一根绷紧却不曾断裂的弦。
忽然，灵的身体猛地一颤。
颜洛汐立刻伸手扶住他肩膀，却发现他的瞳孔竟泛起一抹暗红，嘴唇微张，吐出几个破碎音节：“……归位……血启……门不可逆……”
声音不像出自孩童，倒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回响。
她一把扣住孩子手腕，灵能直灌其识海。那股外来意识剧烈挣扎，如同活物般试图反噬，但她咬牙坚持，直到灵额头渗出血珠，才终于将其逼退。
孩子喘息着睁开眼，眼神清明了许多。
“对不起……”他虚弱地，“它……在叫我的名字。”
颜洛汐将他搂紧，没话。
就在这时，井壁第九层符文悄然浮现。
没有预兆，也没有震动，那圈血色纹路就这样凭空出现，像血管一样在石面上搏动。紧接着，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黑气从中溢出，迅速凝聚成柱，直冲云霄。空被撕开一道狭长裂口，露出背后混沌的暗紫色。
轩辕凌跃回她身边，手按剑柄：“它知道我们要动手了。”
“那就别等了。”她站起身，一手抱着灵，一手握紧神器碎片，“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我要在今晚完成结界合拢。”
轩辕凌点头，正要传令，却见远处山脊闪过数道光影。
“慕容尘的冉了。”他。
“很好。”她望向际裂痕，“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她将灵安置在岩石凹陷处，覆上一层薄布，又取出一枚玉符压在他枕下。这是系统最后一次具现的护魂令，能隔绝精神侵扰。做完这些，她走到高地中央，将神器碎片深深插入地面。
金光自中心扩散，形成一圈环形印记，与轩辕凌布下的银纹相连，又与远处赶来的援军气息呼应。大地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这股力量。
风再次吹起，带着灰烬和泥土的气息。
她站在光圈中央，抬头望着那道裂，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它醒了，但它不完整。这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话音落下，她抬起右手，指尖燃起最后一道灵焰，朝着四面八方射出七道信号。
火光划破阴云，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灵在布帘下轻轻抓住她的衣角，掌心红光微闪，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轩辕凌走到她身旁，低声问：“接下来怎么打？”
她看着井口，那里第九层符文正在不断扩张，血线越发明亮。
“等它出来。”她，“然后——”
她的手指收紧，神器碎片发出一声清鸣。
“——把它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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