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嫂。”一道羞羞怯怯的声音传来。
林照夏眼睛瞪圆，一个锦衣华服的豆丁！“呀，你是十六啊？”
豆丁羞涩地点头，“皇嫂，我是广济。”
哎呦喂，好可爱！
蒋夫人婆媳忙着给十六殿下行礼，林照夏已经把这个豆丁拉进了怀里。四岁的豆丁，个头比那会她初见长至时还要。
长至那会虽然不如十六白瓷，但长得壮实，这十六殿下一个，也只比赵广渊的漆盖高一丁点。
这脸嫩的，手感真好。“你父皇准你出宫了？”
广济兴奋地点着脑袋，往林照夏怀里更靠近了些，“后皇兄大婚，父皇让我给皇兄滚床！”
他在宫里等七皇兄，可七皇兄忙，他都没跟七皇兄上几句话。也没能跟七皇兄出宫去玩，可今父皇却让七皇兄带他出宫。
广济好兴奋的！
滚床？林照夏看向赵广渊，挪揶地看了他一眼。赵广渊眉头挑了挑。
向一旁也有疑问的蒋氏婆媳解释：“听是皇后娘娘建议的。宗室那边明也会送一位女童过来。”
蒋夫人婆媳对视了一眼，暗自生气。
要找人滚床，她们不会找人，要宫里提醒？她们怕越王和越王妃看到滚床童心里难受，都省了这一步骤了，宫里怕人不知道越王不能生养一样，还明着提醒。
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嘛。
蒋夫人对宫里这一安排生起气来，但为免林照夏跟宫里起了嫌隙，尝试地解释：“按惯例，是要有滚床童的，你看我们这都忙得忘了。”
林照夏知她好意，也不介意外头如何看她和赵广渊。能不能生养的，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些许事，无妨的。若惯例如此，那就依惯例来。”
蒋夫人松了一口气，“行，那便依惯例来。那我们先下去准备了。”
先前没准备这项婚俗，现在宫中既然要求增加，那她们就得与全福太太和媒婆那边重新安排一下。
蒋夫人匆匆带着文氏走了，留下他们三人话。
看着广济，林照夏便想到当初的长至，想到如今被她丢在家里的长至，心里闷疼。见广济一脸孺慕，便和赵广渊逗弄起他来。
另一边，放学时间，长至背着书包往外走。
见学校门口围满了来接学生的家长，孩与家长亲亲密密的，又是擦汗又是喂水喂食的，长至一脸失落，他想爹想娘了。瘪了瘪嘴，想哭，又拼命忍住了。
“长至，这边这边！”张敛秋带着个口罩在人群中拼命地朝他挥手。
“长至哥哥！”齐齐跑来抱住了长至的大腿。
长至牵着他走到张敛秋和吕善长的面前，脸上扬起笑，“干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敛秋摘下口罩，抱了抱长至，“干妈刚回来。这段时间干妈陪你。想你娘了吧？”
长至低镣头。他想娘了。
吕善长不赞成地朝张敛秋啧了声，张敛秋瞪了他一眼，摸着长至的脑袋，“没事没事啊，我们长至是大孩子了，不兴哭的啊，我们齐齐都很少哭现在了。”
长至低头看向齐齐，齐齐力证亲妈的对，捣蒜般点着脑袋，“齐齐现在不哭了。”
长至点零他的额头，上次谁和干妈视频还哭得哄不住的？
“咦，那不是张舒雅？”
“对对，就是她！”
“那是她儿子吗，也在这所学校吗？”
取艺名张舒雅的张敛秋，见有人认出了自己，忙把口罩带上，“走，快走！”拉着长至上了路边停的自家车上。
直到吕善长车子发动，才长长松了口气。
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追上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得意，看来她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干妈？”
张敛秋撸了长至一把，“干妈能有今的成绩，多亏了你娘！”
赵广渊写的大齐历史，被林照夏改编成了大型古装剧本。张敛秋长得不是那种薄片纸人瓜子脸，她曾经因脸长得圆润被拒了无数次，才退而求其次，曲线救国，给艺缺了助理。
可林照夏的古装剧，就是要的她这种国泰民安脸。
林照夏做为编剧，是有推荐角色的权力的，当时便向导演推荐了张敛秋，虽只是一个女三的角色，但也让张敛秋一炮而红。
后来林照夏的剧里，又夹带私货，每每都会向导演推荐张敛秋，张敛秋也就慢慢有了人气。
“不只是干妈，你嫣然阿姨也多亏了你娘。”林嫣然现在比她还要红。
林嫣然拼命三娘一样，她比不上。她只是把演戏当成一种兴趣，而林嫣然却把当它当成生活。能连续工作七八个月不停工的。
让人佩服。她比不上。
她又不缺钱花，何苦拼命。像现在这样，有一份感兴趣的工作做着，有点知名度，有爱她的男人，有依恋她的儿子，有疼宠她的家人，还要追求什么？
“干妈会歇两个月，这两个月都在家陪你。你就住干妈家。”
听到林照夏不见了，可能是回大齐了，留长至一个人在海市，吕善长还要顾着店那边，一个男人拉扯两个孩子，张敛秋也不放心。
长至不想拂了干妈的好意，但是，“我想在家里住。”
“干妈家也就隔了两幢楼啊，你想什么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啊。”
长至抿嘴不语，他要在家里住，他要在家里等爹娘。万一娘回来见不到他怎么办？
吕善长捅了捅张敛秋，张敛秋很快反应过来，“好好好，那干妈陪你在你家住好不好？”
“好。”
“齐齐也跟妈妈和哥哥住一起！”
“好，住一起。”
吕善长嘴角牵了牵。妻子回来，能在家呆两个月，他心里很开心。也就是现代，女人还要工作，一离开几个月半年的，要在大齐，哪有这种夫妻关系。
“你回来了，这几去看看弟妹的古风铺，她不在，铺子里积了很多问题，店长跑来问我我也不懂。”
愁得慌。
“好，我去看看。”应完，见长至还是闷闷不乐的，想了想，“干妈知道海市附近有一个很大的马场，过两周末，干妈陪你去跑马啊？”
张敛秋是知道长至跟着他爹学了武功和马术的，但碍于家里附近没有这种场地，一直也没怎么去骑过马。
果然听到干妈要带他去跑马，长至眼睛亮了起来，“好，去跑马！”
蒋府，广济和他七皇兄七皇嫂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晚膳。
他可太开心了！原先他喜欢七皇兄，现在他最喜欢七皇嫂！
七皇嫂喂他吃饭，喂他吃好吃的，陪他话，陪他玩，还抱他！他好喜欢七皇嫂！七皇嫂要是他娘就好了。
“去吧，跟你七皇兄去王府，这两乖乖呆在那边哦。”
广济有些舍不得七皇嫂，但他知道他出宫的目的，明皇嫂的嫁妆要送到王府，傍晚他要和宗室那边的姐姐还是妹妹滚床，早上就有嬷嬷要教他规矩，他不能留在蒋府。
“那广济在皇兄府上等皇嫂。”等皇兄大婚后，他就求父皇让他在皇兄府上多住几！
广济牵着他皇兄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隔一早，蒋府复又热闹了起来。
今越王妃的嫁妆要送去越王府。前来抬嫁妆的人，一早便到了蒋府。
先由礼部官员拿着嫁妆单子与女方家对着嫁妆箱笼一一核对，再鸣炮由媒婆开路，由侍从们挑着嫁妆担子从蒋府发送到越王府。
蒋府与越王府都在皇城内城，隔的也不多远，但晒嫁妆嘛，讲究一个晒，嫁妆越厚越要晒。于是抬嫁妆队伍出了蒋府，又绕到了御街上，吹吹打打，绕内城晒起嫁妆来。
才隔了没几，越王送聘让满京城百姓看足了热闹，过足了眼瘾，今越王妃晒嫁妆，又让满京城百姓过了一回眼瘾。
会宾楼上，二楼包厢的窗开着，几个男人把头探向御街方向。
看得不真切，但满街的红，响彻际的鼓乐声，还是能看到能听到的。
楚王撇嘴，“一百三十八台，难为蒋府倾全力为老七筹备。这蒋项怕不是忘了马上他儿子还要成亲了？还娶的是皇家郡主，到时聘礼要是拿不出，可要让人笑话。”
这蒋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越王亲厚一样。
秦王坐在一边没有话。他其实挺羡慕蒋项这般全力维护老七的。他身边投过来的官员不少，但也没有哪一个是这样倾全族之力相帮的。
老七的产业都交由蒋氏族人打理。现在他娶的王妃也是蒋氏族亲，以后只怕与蒋家的关系俞加亲厚。
他一直觉得老七在藏拙，但又捉不到痕迹。也许他可以往蒋氏族人那边探一探，没准会有一些什么收获。
见秦王沉思，一旁的幕僚笑着附和楚王，“虽跟秦王妃楚王妃的嫁妆一样，但听是把聘礼全充做嫁妆了。”
屋里的其余人便笑了起来。抬了九十八聘礼过去，全折成嫁妆，蒋家便也没准备几台。
“就越王妃，一个孤女，即便家中存了些许银子，那能有多少。越王也是光竿一个从皇陵回到京城的，听王府库房空得能跑马，想暗中贴补怕是也没多少。”
这番蒋项虽只贴了几十台，但也是伤筋动骨。
“蒋大人莫不是忘了蒋文涛不日也要成亲，这般帮衬越王，也不知越王能给什么回报。”
楚王听得众人打压老七，很是开怀，“老七能帮衬蒋项什么，能让他升官还是给他爵位？最多就是抱养一个蒋家的孩子，把爵位传给他罢了。”
秦王皱起眉头，“父皇不会同意的。”
要继承越王的爵位，那也得是赵家宗室子才是。想起老七将来不会有子嗣，要抱养过继爵位才保得下，秦王心里的戒备又松了松。
凭老七藏拙又怎样，他一个无嗣的皇子，还敢肖想大位不成？
就算父皇答应，宗亲们也不会答应。“来，喝酒喝酒，明我们也早早去越王府讨杯喜酒喝。”
“好，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隔，八月初十。一早林照夏就被孔卫两位嬷嬷叫醒了。映月和锦绣也忙着伺候她梳洗。
才吃了两口早饭，蒋氏婆媳就带了媒婆，全福太太等人过来了。
她暂住的栖霞院被妆点成了喜房，满目满目的红。
一早她都没睡够，由着这个伺候梳洗，妆扮，这安排那安排的，脑子跟个桨糊一样。都古代婚俗多而繁，这皇家娶媳，这婚俗规矩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文氏这还好只是寄嫁，这要是正经女方家，一早还要去宗祠跪拜祖先，听长辈们训话，与女方家姐妹一起哭嫁，这规矩那规矩的还要更让人头疼。
一番折腾下来，林照夏就蔫了。
本来她对古代婚嫁还带着几分期待，从前几日开始，就在盼着了。
结果今从不亮开始，被人这样摆布，那样摆布，她就跟个牵线木偶一样，由着人这样那样的牵着引着，这啊那的，很快脑子就不清明了。
累得她直想瘫在地上。
身上的嫁衣重，凤冠也重，脖子都木了，没有知觉。
原先她还觉得古代的新嫁娘娇气，前呼后拥，左右都要有人搀扶，直到今她才明白，她被摆弄了一，整个身子都是木的，两条腿都迈不开道。
这要是左右没人扶着，路都不会走了。拜完都起不了身，头上顶几十斤，身上也负重几十斤。
这没人扶着，非得瘫在那里不可。
因为是寄嫁，规矩从简，但也没简多少。反正直到她盖上盖头被赵广渊牵出门，整个人都是木的。
花娇起，赵广渊骑在大马上，回首望向身后的喜轿，胸中异样的情绪翻滚，冲得他喉头发涩发酸，眼睛发胀。
过往在皇陵暗无日，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终是走出来了。身后跟着他的妻，他今娶回他的妻，以后他的妻会陪在他身边，他再不是一个人。
眨去泪意，望着青日朗的空，风卷过，母后和皇兄似乎站在云端注视着他，朝他微笑。
“乐起！”
冲的鼓乐声响彻在赵广渊耳边，他不由得牵了牵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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