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睡得很熟，我轻轻把她放进婴儿床。她的手还蜷着，像只刚出生的猫。江逾白站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转头看我。
“你今不是要去医院？”他问。
我点头，“九点的号。”
“记得带包里的保温杯，里面装了温水。”他，“医生你早上容易低血糖，别空腹太久。”
我应了一声，转身去拿外套。床头柜上放着昨晚那张被我揉成团又展平的便签纸。我把它折好，塞进睡衣口袋。
出门前，他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这是这次产检要交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按顺序排的。”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你怎么连这个都准备了？”
“顺手的事。”他语气很平常，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
我看了他一眼，没话。他低头帮我理了理围巾，动作轻，然后拉开门，“路上心。”
医院在城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候诊区人不多，我报了名字，在椅子上坐下。手里攥着文件袋，指尖蹭过纸边。
轮到我的时候，护士叫我进检查室。我脱掉外套，躺在检查床上。房间有点凉，我下意识把手插进睡衣口袋，摸到了那张纸。
医生进来，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
我点头，“麻烦您了。”
她打开b超机，探头涂上凝胶，贴在我肚子上。屏幕亮起，黑白影像慢慢清晰，能看到胎儿的轮廓，心跳规律地跳动。
“发育得很好。”她，“和上次差不多，体重也正常。”
我盯着屏幕，看着那个的身体，手指不自觉地跟着画面移动。
突然，屏幕闪了一下。
画面一变，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江逾白坐在书桌前，身后是深夜的城市灯光。他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手里拿着一支笔，像是刚从工作里抽身出来。
“林溪。”他开口，“你到了？”
我愣住，“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我申请了远程陪诊。”他，“医院允许家属接入，只要提前备案。”
我转头看向医生。
她笑出声，“江先生上周就提交了申请，还专门找信息科确认流程。刚才他还问我胎心数据，比我反应还快。”
我没话，眼睛还在屏幕上。
江逾白把脸凑近镜头，“宝宝今乖不乖？”
医生调整角度，让胎儿正对摄像头，“你看，现在是侧脸。”
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她昨踢得厉害，是不是因为你吃了巧克力？”
我耳根发热，“就吃了一块。”
“血糖会升。”他，“我已经记进饮食表了，明早餐减半片面包。”
医生笑起来，“你们家这位真是全副武装啊。”
“他总是这样。”我。
“这不是应该的吗？”他声音很稳，“你们两个，我得盯紧点。”
医生继续检查，推着探头移动。画面里，胎儿的手臂抬了一下，像是在挥手。
江逾白忽然笑了，“她在打招呼。”
“可能只是动了一下。”我。
“不是。”他指着屏幕一角，“你看这里，动作有节奏，像回应。”
我仔细看，确实不像无意识的抽动。
医生也注意到了，“有意思，很多孕妇都宝宝能听声音，看来是真的。”
江逾白对着屏幕：“宝宝，我是爸爸。妈妈偷吃零食，你要监督她。”
我忍不住笑，“你当真了？”
“我一直当真。”他。
医生打印报告，一边收拾设备一边：“一切指标都正常，胎心、羊水、位置都没问题。照目前看，预产期前后三内分娩的可能性最大。”
她把报告递给我，“你先生之前预测的是三周后，差不到一。”
我抬头看他。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静，“数据模型跑出来的，结合了你前三次产检的变化趋势。”
“你还建模？”我问。
“事。”他，“就像解一道题，已知条件够多，答案就不会偏。”
医生走开去写病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机器轻微的嗡鸣。
我盯着屏幕，胎儿还在动，腿一蹬一蹬的。
“下次别偷偷申请这种服务。”我，“至少告诉我一声。”
“好。”他答应得很快，“但下次我也要来现场。”
“项目不是还没结束？”
“可以视频连线。”他，“人在哪儿不重要，人在你身边才重要。”
我没再话。
他看着我，“冷吗？”
“有点。”
“穿厚点。”他，“回去打车，别等公交。到家发个消息。”
“知道了。”
医生回来，把所有资料装进文件袋，“下次产检下周三，记得按时来。”
我起身穿外套，把报告收进包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逾白发来的消息：**“截图了，存进宝宝相册。”**
我打开一看，是他刚才在屏幕前的样子，背景是书房，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
走出检查室，走廊阳光很好，照在墙上暖洋洋的。我站在窗边，翻看刚拿到的报告。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医生用红笔圈出了胎心率，写着“稳定”。
手机又震了一下。
江逾白发来语音。
我点开。
他的声音传来：“林溪。”
我停下动作。
“你摸肚子的时候，手指是从左往右滑的，每次都这样。”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第一次做b超你也这样，那时候手抖。现在不抖了。”
我没回话，把手机贴在耳边。
“明你不怕了。”他，“那就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报告整了整，塞进包里。
转身朝电梯走去。
走廊尽头，清洁工推着拖把经过，水痕在地砖上反着光。我按下下行键，金属门缓缓打开。
包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我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江逾白的新消息。
**“你刚走出诊区，对吧？”**
我抬头。
走廊拐角的监控探头微微闪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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