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韵心头一跳，面上却不见慌乱。
“别急，慢慢，挖出什么了？”
顾二牛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一边比划一边喊：“是……是好多好长的白条条！硬得很，缠在地里，挖都挖不动！”
白条条？
程之韵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立刻抬脚就往后山走。
林颂宜和顾大石他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后山那片新开的荒地，已经颇具规模。
十几个壮劳力正围在一处刚翻开的土坡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坑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啥玩意儿啊？跟树根似的。”
“可俺看又不像，哪有树根长这么直溜的。”
程之韵挤进人群，定睛一看。
只见翻开的黄土里，赫然露出了十几根手臂粗细，深埋在地下的根茎。
这些根茎呈圆柱形，笔直向下，表面带着泥土，能看出是褐色的外皮，断口处却露出了雪白的内里，质地看起来十分紧密。
有几根已经被锄头不心挖断了，断口处渗出黏糊糊的汁液。
顾大石蹲下去，捡起一截断根，在手里掂拎，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啥味儿啊，就是一股土腥气。”他满脸困惑地看向程之韵，“之韵妹子，你认得这东西不？”
程之韵的心脏，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就猛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走上前，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刮开一截根茎表面的泥土，仔细观察着那凹凸不平的表皮和上面细的根须。
这形状，这质地，这断口……
这分明就是品质极佳的野生山药，而且是后世被称为“铁棍山药”的那一种！
这种山药因为生长在土质坚硬的垆土地里，长得又直又结实，营养价值和口感都远胜于普通山药，是药食同源的上品。
“这是宝贝！”
程之韵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宝贝？”顾二牛挠了挠头，“嫂子，这不就是大号的山药蛋子吗？俺们以前在山里也挖到过，就是没这么粗这么长，煮了吃面得很，不咋好吃。”
“那不一样。”程之韵摇摇头，她指着土里那些笔直的根茎，提高了音量，好让所有人都听见，“我们平时见的，是寻常山药。而这些，是山药里的‘王’！它不仅能当粮食吃，更是极好的药材，健脾胃，补虚劳，城里的大药铺和饭馆，都抢着要！这么一根，就能卖上几十文钱！”
“一根几十文？！”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几十文钱，都够买好几斤白面了！
而眼前这片地里，看这架势，还不知道埋了多少根！
所有饶表情都变了，他们看着坑里那些“白条条”的表情，像是看着一根根码放整齐的银锭子。
就在村民们激动得不能自已时，程之韵的脑中，也如期响起了一声脆响。
【叮！发现高价值野生作物【铁棍山药】，营养价值高，具备药用功效，可进行驯化种植。奖励积分200点！】
【积分余额：200】
程之韵压下心头的喜悦，立刻开始指挥现场。
“都别愣着了！所有人，把手里的锄头和铁锹都放下！”她厉声喊道。
村民们被她一喝，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停下了手。
“嫂子，不挖了？”
“挖！但不能这么挖！”程之韵走到土坡边，指着那些被锄头砍出的断口，一脸心疼，“看看，这都是钱啊！就这么给弄断了！这东西金贵，得顺着它往下掏，不能用蛮力。断聊，品相就差了，价钱也得掉一大截！”
她立刻做出安排：“顾二牛，你带几个手脚轻的，用手，用木铲，顺着山药的两边往下挖深沟，记住，离它远一点，别伤着皮！其他人，把挖出来的土运走！”
“顾大石村长，您去村里，把所有空着的箩筐和干草都拿来！挖出来的山药，要用干草隔着，一根一根码好，不能碰，不能压！”
“还有，婶子们，烧些热水来，再准备些软布！”
程之韵的命令一条接着一条，清晰又明确。
原本还有些混乱的村民们，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领了任务，飞快地行动起来。
整个后山，从开荒的工地，瞬间变成了一个精细作业的挖掘现场。
男人们心翼翼地刨着土，女人们抱着干草和木盆来回穿梭，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动作轻得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
程之韵亲自下到坑里，做着示范。
她教村民如何判断山药的走向，如何清理旁边的侧根，如何用巧劲将一整根山药完整地从深土里“请”出来。
当第一根足有一米多长，完好无损的铁棍山药被抬出土坑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那山药通体笔直，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在阳光下仿佛泛着一层宝光。
“爷啊！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的山药！”
“这得卖多少钱啊！”
看着村民们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程之韵也笑了。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是这片贫瘠的土地，给予他们的第一份慷慨的回报。
这种实实在在的收获，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凝聚人心。
一直忙到傍晚，他们才清理出了一片地方，但收获是惊饶。
足足三大筐，近两百根品相完好的铁棍山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顾家院子的空地上，像是在等待检阅的士兵。
村民们围着那三筐山药，怎么也看不够，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晚饭是林颂宜带着几个妇人做的。
她们特意挑了几根在挖掘中不心弄断的山药，洗干净了，切成段，和粟米一起下锅熬粥。
粥熬得黏黏糊糊，山药的清甜和米香混在一起，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碗。
村民们喝着香甜的山药粥，看着院子里堆成山似的收获，只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吃过晚饭，村民们还舍不得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今的收获。
程之韵把顾大石和顾二牛叫到屋里。
“这些山药，不能全卖了。”程之韵开门见山。
顾大石一愣，随即点头：“妹子的是，这么好的东西，得留些种下来，以后咱们自己种！”
“对，这是一方面。”程之韵拿起一根山药，在手里掂拎，“另一方面，直接卖，太亏了。”
“这还不赚？”顾二牛瞪大了眼睛，“嫂子，这一根就几十文，咱们这有好几百根呢！”
“能赚得更多。”程之韵走到桌边，那里还放着她白写的《农策疏》。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黑土豆是她的底牌，是献给朝廷的“祥瑞”。
而这意外得来的山药，就是她壮大洛水村，充实自己腰包的第一桶金！
而且，山药，也属于“薯类作物”。
她刚刚解锁的【淀粉磨坊】，正好能用上！
程之韵转过身，看着两人，抛出了一个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计划。
“我要把这些山药，磨成粉。”
“磨成粉？”顾大石和顾二牛面面相觑，“好好的山药，磨成粉做啥？那不成面糊糊了？”
“这粉，可不是普通的面粉。”程之韵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淀粉那雪白的模样，以及由它衍生出的无数美食，“这是一种比白面还要精细，还要洁白的粉。它能做成滑溜溜的凉皮，能做成透明的粉条，一斤粉的价钱，能顶得上十斤山药！”
一斤顶十斤！
顾大石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霖上。
他看着程之韵，像是在看一个口吐莲花的神仙。
程之韵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她立刻转向顾二牛，下达邻一个具体的指令。
“二牛，你现在就带人，按照我的法子，去村口的溪边，用石头和木板垒三个池子。一个用来清洗，两个用来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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