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要不是之前公公会打猎，他们家根本供不出一个读书人。
所以，山的束修到底要怎么凑啊？
今儿一家子都没歇晌，大人去地里，孩子上山。
一上山惠心就开始骂起了亲弟弟，“你你是不是傻？
咱家的书你为啥拿给二哥？
现在好了，家里本来就穷，还要给他交束修，那咱家不就没银子了？”
冯四抹了一把鼻子，“那破书放在那儿也是放着，二哥可是给我鸟蛋呢，可香了。”
惠心“啪”一下照着弟弟脑袋来了一下子，“你就知道吃，一年的束修够你吃一年鸟蛋的，你个傻子。”
冯四才虚四岁，一只，被亲姐这么一打，直接摔在霖上。
这子疼了，立刻开启了大喇叭模式，哭的嗷嗷的，林子里的鸟都给惊飞了，“你等着，我，我回去就告诉奶你打我！”
惠心：……
这子是真会告状的，真要被他告了状，晚上她可能就要和娘一样饿肚子，“好了，姐没打你，就是碰了你一下，谁让你力气没站住？
等下姐找到好吃的都给你。”
其实刚开春儿，山上也没啥好吃的，有也不是她一个丫头能找到的，惠心这话纯纯就是糊弄便臆弟。
六岁的丫头心眼子太多，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弟弟打死，都是他惹事，让家里生生多出了个读书人，爹要知道估计也想把他打死。
山脚下的地里，冯老大干起活来那叫一个麻利，以往他们这两房感觉活着都没劲头，反正挣多少银子他们也花不着。
现在不一样了，儿子也能读书了啊，他得好好干，万一儿子能中个秀才，他们家的门庭都不一样了。
老三，老三就是个白眼狼，就算他考上状元大房二房也沾不上他的光！
冯老二自和冯老大亲，两房的孩子也是如此，山能去念书几个孩子都高兴着呢。
家里的十多亩地本就翻的差不多了，两家子一使劲儿，两就把活全干完了，紧跟着就能开始开荒。
刚开出来的地产量低，没关系，他们兄弟俩弄些好土铺上，再种高产作物就行了，不要求一亩长几千斤红薯出来，长个几百斤那也是白得的。
须宁等山的衣服做好就带着他去了镇上林文胜上学的私塾里。
开私塾的是位老秀才，姓孙，二十一岁中秀才，又读了三年书开始参加秋闱，但他运气不太好，第一次赶到京城病了。
带病科考，没郑
第二次赶上臭号，第三次第二下起了大雨，卷子打湿，又没中，三次下来，孙秀才的心气儿也没了，干脆就放弃了科考一途，之前还给县令做过师爷，后来岁数大了，就回乡开了私塾，教儿读书。
听闻又有孩子要来上学，孙秀才很是高心将人领进了学堂，“多大了。”
山：“回先生，十岁了。”
“可识过字。”
“识得几个字，但是不会写。”在地上用手写过，毛笔是一次没拿过。
孙秀才拿了本书让山认。
这子是真争气，一本《三字经》念的那叫一个流畅。
“谁教的？学的不错，为什么没练写字？”
山看了眼须宁，须宁只得道：“他跟林文胜是好友，林文胜学了什么就教他什么？”
孙秀才：……
“那，这《三字经》你可会背？”
“会。”完山就背了起来。
等他背到了半儿，孙秀才直接打断：“《千字文》呢？”
“会！”冯山腰一挺又背上了！
考校了半个时辰，冯山连他们刚学的《大学》《中庸》都能抽背出来，只是意思不太明确，这和林文胜学的不好也有关系。
半个时辰下来，孙秀才美的直捋胡子。
“好，好啊，如此才十岁才送来读书真真是耽误了。”
须宁也与有荣焉，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老婆子不想送，而是家里实在没有银钱，今年的束修能交，到了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出这束修银呢！”
孙秀才面色一肃，“如果不能念书，这个孩子的赋就浪费了。老夫也是惜才，今年的束修老夫只收一半，如果这孩子上进，明年也只收一半，不然这书不读也罢。”
赋如此之好还不能碾压他人，那真是不读也罢，省下银钱干什么不行？
须宁一改在家时的嚣张，态度那叫一个谦卑，连连对孙秀才道谢，完了还让山给孙秀才磕了一个，双方好，明日让山来上学后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奶，读书肯定要写的，咱家还够银子买笔墨吗？”
须宁大手一挥，“买什么买，就用你三叔的，反正他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你先用着，大不寥他回来再给他买新的用。”
山：……这，真的行吗？
不过，家里奶当家，奶决定的事儿，想必三婶也不敢什么。
祖孙俩回了家，一进家门，须宁就开始哎哟哎哟起来，她这副老身子骨今日走了十几里地，那真是哪哪儿都疼，老二媳妇赶紧出来将婆母扶回了屋里。
“娘您哪疼，要不儿媳给您按按？”
须宁坐在炕沿上，“腰疼腿疼，我这身子骨真是不行了，疼死我了。”
宋氏赶紧上手，在须宁腰上捏了起来，山去了厨房给奶倒了一碗热水，递到须宁面前，“奶，您喝点水。”
须宁伸手接过，这水已经不太热了，“吨吨”几口喝完，须宁再次起身，快步去了三房的书房。
何氏出门时把厢房的门关了，须宁很容易就找到了何氏藏起来的钥匙，打开房门进了书房，“你自己挑，看用上什么自己拿。”
山看奶奶的样子是真的让他随便拿，他快速将四书剩下的三本和几本启蒙的书全拿到手，又找到了三叔淘汰下来的砚台墨条，一支毛笔，还有一沓草纸，接下来就万不敢动了。
须宁：“拿齐了？拿齐了就走吧。”
山“哎”了一声，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恨不得立刻回屋将这些书全抄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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