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投向内室的方向，那里有她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与决绝：
“曜儿乃大商的未来。若此时江山倾覆，外敌入侵，内乱纷起，他将来要面对的，是何等残破的河山？臣妾为人母，岂能坐视孩儿生于忧患？此战，不仅是为王上，为大商，更是为了曜儿，为了他能够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中长大！”
“妍儿！”子昭的声音哽咽，心如刀绞。
他何尝不明白这一些道理？但他又如何舍得，让产后虚弱的妻子，再一次踏足那血腥的战场？
“请王上下令！”子妍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姿态决绝。
“命妇好为征西大将军，总督西北、西南战事！臣妾愿。立军令状，不平鬼方，不定巴蜀，绝不还朝！”
看着她那虽然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梁，看着她的眼中那为了孩子、为了家国，而不惜一切的坚定光芒，子昭知道，他无法拒绝。
他了解子妍，正如子妍了解他。他们是夫妻，是战友，更是这大商王朝最坚实的支柱。
良久，子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潮，声音沙哑却沉重地吐出两个字：
“准奏。”
点将出征，母子离别
王命既下，整个沫邑别业再一次高速地运转起来。
只是这一次，气氛不再是迎接新生的喜悦，而是大战将至的肃杀。
子妍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开始处理军务，召见将领，了解敌情。
傅悦连夜调配最好的伤药与滋补品，塞满了行军箱笼。
卫紫儿重新披上甲胄，整顿飞羽骑。
玄羿奉命从西南前线，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听候调遣。
出征前夜，子妍来到婴儿床边。
子曜睡得正香，手握成拳头，放在腮边，额心的玄鸟胎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子妍俯下身去，极其轻柔地吻了吻儿子的额头，一滴温热的泪珠无声地滑落，滴在襁褓上。
“曜儿，等娘亲回来。”她低声呢喃，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毅然转身，不再回头。
校场之上，旌旗猎猎。
子妍一身戎装，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碧落剑悬于腰间，青辉流转，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她翻身上马，动作虽然不如往日矫健，却依旧沉稳。
子昭亲自为她牵马，送至别业大门口。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保重自己，我和曜儿……等着你凯旋回来。”
子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别业深处，那里有她此生最深的牵挂。
她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遍三军：
“出征！”
马蹄踏碎晨曦的宁静，黑色的洪流，向着西北方向滚滚而去。
子昭屹立在门口，望着那逐渐消失在尘土中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依旧久久未动。
秋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身边，平添几分萧瑟。
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那一种心碎的感觉，远比任何刀剑加身更加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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