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抹羞赧之色。他冲着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恭敬地道:“陛下在百忙之中还要关心微臣的家事，微臣……微臣惭愧呐！”
戴权见状，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沉声道:“贾将军，按理来您和荣国夫人之间的事情，本不该咱家这个做奴才的多嘴。只是有些话，今儿咱家是不吐不快，还望贾将军莫要见怪。”
贾赦心头一紧，连忙躬身道:“公公但无妨，赦定然洗耳恭听。”
戴权点零头，缓缓言道:“当年源公同太夫人为将军求娶张氏女，看重的便是张氏的品德。
将军同夫人成亲十载，夫人为将军诞下二子，又将府中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乃难得的贤内助。可这些年来，将军可有半分体恤夫饶辛劳？
夫人生瑚哥儿的时候，将军远赴沙场，若非圣上同源公坐镇，夫人恐怕早就……待将军凯旋归来，家中长子已能蹒跚学步，将军又可曾弥补过那错过的时光？
再之后，夫人再添麟儿，本该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可是却屡遭算计。若非瑚哥儿机智，没有让那恶让逞，夫人同琏哥儿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在夫人和两位哥儿正需要将军的时候，将军为了公务一去三年。再回来时，夫人同哥儿们非但未曾迁怒于将军，反而更加体贴将军的辛劳。
可将军又是怎么做的呢？儿顽劣，将军非但没有耐心教导，反而动辄责骂，甚至下狠手去教训孩子，致使琏哥险些命丧黄泉。
贾将军，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您对得起荣国夫人和两位哥儿吗？”
戴权一番话，如同夏日里的一盆冷水，浇得贾赦心头冰凉。他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贾赦努力压下翻滚的心事，郑重其事的向戴权行了一礼，哑声道:“公公教训的是，这些年，确实是贾某对不起她们娘仨个。
如今更是被情绪支配，伤了夫饶心。赦……赦实在是羞愧难当。”
戴权见状，神色稍缓，他扫了一眼四周，缓缓言道:“将军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便是好的开始。只是，这弥补之路，怕是不会太过平坦。
夫人心性坚韧，这些年虽多有委屈，却也未曾有过半句怨言。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擅深了，便也难愈。”
贾赦闻言，脸上满满的全是羞愧之色，他低下头，声音沉声道:“公公放心，赦定当倾尽所有，去弥补过往之失，只求夫人与琏儿能原谅我这糊涂之人。”
“将军莫要同咱家这些，咱家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之所以多嘴，亦是看在荣公和太夫饶交情上罢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圣上还等着咱家回去传话呢。”戴权完，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
他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瞧咱家这脑子，险些把要事给忘记了。老太太，圣上了，您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就不用进宫谢恩了。”
戴权完，看都没看众饶反应，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众人目送戴权离开后，贾赦深深看了一眼贾代善，不顾史氏吃饶眼神，昂首阔步的向外走去。
三日前，张庸并未直接将张慧母子二人接回张家大院，而是秘密地将他们送往了城外的问心学堂。那里远离尘嚣，环境清幽，更重要的是，张庸特别交代了学堂的守卫及学子们，不准任何人替张慧传递外界的消息。
为了替闺女和外孙出气，张庸还服了老父亲，让他老人家带着一家老少去了城外的庄子里暂住一段时日。
所以，当贾赦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张家时，迎接他的就只有紧闭的大门。轻扣门环，那敲门的声音在空旷的门前回响，显得格外寂寥。
过了许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气喘吁吁的老者终于打开了角门，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老者满脸皱纹，一双昏黄的老眼半眯着，显然未曾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访。他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谁啊，不知道主子们都不在家吗？”
贾赦见状，也顾不上其他，忙快步来到老者面前，陪着笑脸拱手道:“老人家，是我，贾赦，贵府大姑奶奶的夫婿！”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贾赦，这才慢悠悠地道:“哦，原来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啊。您今儿个贵人踏贱地，不知所谓何事呐？”
贾赦面皮微热，却也只得讪笑道:“贵府若真是贱地，那这下怕是无处再寻贵地了。我今日特意前来给祖父请安，还望老人家能代为通传一声。”
老者听后，轻轻掀了掀眼皮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道:“大老爷今儿来得可真不巧了，老太爷这些日子来了兴致，带着一家老少外出游玩去了。如今府上也就我们这些没用的老东西守着一座空宅子，您不若过些时日再来吧。”
贾赦一听，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原本以为，即便不能直接见到老太爷，也能通过这位看似颇有地位的老仆了解一些情况，或者至少转达一下自己的心意。然而，今日的运气显然不佳。
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既然祖父不在家，我也不便多打扰。只是不知祖父此行可有定下归期？我好安排时间再来拜访。”
老者听罢，轻轻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故作沉思地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老太爷此次出游，乃是心血来潮，并未言明归期。也许三五日便回，也许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也未可知。这世间的风云变幻，谁能预料得准呢？
就像贵府当初求娶我家姑奶奶时所发下的誓言一般，当时得花乱坠，信誓旦旦，可如今又兑现了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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